有了第一個人開口,打破了沉默。後面來的人也紛紛拿起竹筒,隻見一人跪在蒲團前默念着什麼。然後搖了搖竹筒,看着上面雲裡霧裡的簽文,或是垂手頓足,或者冥思苦想。
總之。側殿口一時間排滿了人。礙于身份高低,最先過去的還是各個商會當家的。
等他們拿着簽出去,自然有人看到側面琳琅滿目的貨架:“這些東西是什麼?看着樣式倒是有幾分意思。”作為商會一員,王老爺自然是非常敏銳的發現了貨架上的陳列物。他看過去,目光便被吸引,再難以移開視線。
見他盯着一盤漆器木盒上螺钿出神。谷芽立刻上前講解,語氣比講經熱情多了:“這是我師傅親自做的一些小玩意罷了,擺出來可供賞玩,畢竟不是靈器,所以不值幾個錢。”
那王老爺一聽,哈哈一笑:“要是靈器還了得了,道長可不要謙虛。”
“這些東西若是有人看中,便算是和此物有緣。畢竟在這山中,所取用的也是山上一草一木,又整日沐浴道家經典,或許也沾上一星半點的靈氣。
就像剛才我講的經文裡所說,入世則旁通治術,出世則長生成仙。王老闆,您說這話是不是有幾分道理?”
所謂的推銷就是把故事講給客戶。隻要客戶認同你的故事,自然會認同你的産品——來自前世的銷售領導。
旁邊的主簿也點點頭,似乎是被她說法說的有些意動。
時下就連百姓都對仙家的追崇風氣盛行,更别提士紳階級。就算不信這套的現代人,去了佛寺之類的一趟,都會忍不住想買個護身符啥的。
張王兩位已經站在木架旁邊,一人托着個沉香木手串欣賞:“這起碼是10來年的沉香木。香氣悠遠淡然。請問道長,不知道這手串要價多少呢?”
另一人對青玉不太感興趣,畢竟青玉通透性也就那樣,不如和田玉溫潤色澤柔美。他手裡拿着漆镯稱奇:“老夫走南闖北,竟是從沒見過這樣的手藝。看着像是玉一般,又有木質的古樸厚重之美。底下的花色像是琺琅的工藝,卻更自然些。”
她連忙過去講解。“漆镯500文,這沉香木略貴些,要價1兩。玉器如普通手串2兩,玉簪子這類雕花的4兩。漆盒,如八寶盒,文具盒(帶抽屜)提食盒,花瓣孔雀紋盤都是800文。”
架子上擺着這雕花漆盒,起碼給架子提高了兩個檔次。這玩意買幾個放家裡擺着也好看。就跟軟裝修一樣,提升室内裝潢效果。
王老爺一揮手:“漆盒我要了。給我包起來吧。”說着就示意随從掏錢。比起漆镯這種飾品,更大件的漆盒更值錢。
而家中不少嬌妻美妾的張老爺則是買了20個漆镯子。他嘿嘿一笑,撫着手裡的玉扳指“給我用漆盒裝着。”說着,就點了幾個剛好能放下镯子的小盒子。還挑挑揀揀,買了一串玉串給親爹盤。12時節青玉花簪給閨女。也就是買個款式。
後頭也有其他香客紛紛掏錢。買的最多的還是漆盒,這東西能安慰自己是功能性的物品。
有老婆孩子的就買了漆镯。除了張老爺,也有幾人掏錢買了玉串,簪子這類男人們倒是不見得看得上,他們也欣賞不來。幾個管事也是掏錢買了便宜的漆梳,木雕的漆簪。
最多的就屬張老爺花了62兩,拿東西兩個随從抱着都不敢動,生怕把這金貴之物給砸了。主要是漆器這玩意确實新鮮,見過些市面的商人都知道,這東西其他地方可沒有。算是道觀獨一份的。
谷芽讓齊娘子過來收錢,幫忙算賬。她手裡沒有算盤,隻能心算。好在她考慮定價的時候就想到這點,這些價格都是整數,沒有一貫貫的砸死她。
等衆人出了側門才感覺口袋空空,這才恍然驚覺買了不少東西,然而此時後悔也來不及。
一位李家少爺就搖着扇子哈哈大笑:“今日真是大開眼界,等我回了書院,必要将這所見所聞講給一衆同窗聽。”
他身邊的書童左右手都提着盒子,聞言隻能苦笑。少爺你一下就花了十來兩啊!這可是小半月的零花,您後半月是等着家裡寄錢麼,還是少去幾次春滿樓?
從正殿後門,右側的回廊通往的就是廚房。
之前是大食堂。她把做飯的竈台和大堂隔開。隻留一扇送菜的門,以及木質的櫃台。見隻有一扇四季屏風擺設,李少爺一揮衣袍走進來:“你們這裡沒有典造,那何人管事?”說着還自顧找了個八仙桌坐下。
後來的香客也習慣了這大堆人擠一起的座次。畢竟前頭說了,施一文也可用飯,很難講究起這排布座次了,這夥人坐下,食堂就顯得嘈雜聲一片。
谷芽放下拂塵。見衆人安靜些,她才指着右手一排櫃子說:“觀内齋飯用具可以自取。這櫃子裡的餐具每日用完統一清洗。”說着就打開栅欄窗格的櫃子,裡面擦拭的同樣一塵不染,一水的原木碗盤,筷子,看着幹幹淨淨的。
後廚裡忙活的全是臨時請來的人。還是托了胡三的關系,來的多數是他那些碼頭的挑夫,隔壁一家的中的姑娘過來做些幫廚和清洗的工作。這段時間河訊不好,貨船過不來,碼頭的夥計暫時不忙。胡三這才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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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廚一鍋鍋的開水煮沸。那姑娘伸手抄起竹撈勺,從櫃台後面的窗格裡接過餐具,舀了滿滿一湯碗的白菜餃子。又盛了旁邊鹽漬芹菜在碗裡。拿出碟子盛了三個綠色的糕點,再端着托盤到窗口。聽到那頭一聲:“竟然這麼豐盛。”
幫廚心裡也忍不住咂舌。
這道觀真舍得下血本,飯堂做的是免費施食,又是白面又是菜的,絲毫不吝惜錢糧。不像很多地方都是給香客特殊的飯食,到這裡就吃大鍋飯。
自持身份的貴客不會過來,縣官等一衆官衙的人被請到左側間廂房裡單獨用膳,飯堂裡坐着的人都是一些年輕學生,附近百姓之類的普通香客。
飯堂内此時熱鬧極了。谷芽自己坐到後院廚房旁邊,咬了口熱乎乎的餃子。夾了一筷子芹菜。這芹菜用醋,醬油,糖,鹽腌了幾個小時,上層撒上蒜末,倒了勺熱油澆下來。噴香!
餃子她喜歡放醋吃,再吃點配菜,她那份的面餅還有額外的腌蘿蔔,這是齊娘子的手藝。這次帶了罐上山,說是孝敬給道長的。
用完飯,她手指纏繞着一張黃紙,随着她手指的動作。黃紙逐漸化作一隻飛舞的紙鶴。伴随着一道金光。消失在她食指間。
谷芽收了傳音符後想了幾日,如今道觀新開張,她就給遠在天衡宗的徐竹發了個消息。
走了一兩月,也不知道她哥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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