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仰起脖子,陶醉的吸了一口空氣中彌散的油香。豬油渣加點鹽最好吃了,咬在嘴裡嘎吱嘎吱的又脆又響!滿嘴都是油潤潤的鹹汁。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晚上吃的是炒扁豆,炒南瓜,青菜雞蛋餅面片湯。
湯裡加了冷了的雞蛋餅片,跟羊肉泡馍一樣。變硬後用湯汁一泡,就變得又香又燙。先啜了口湯,暖洋洋的進胃裡。舒服的讓幹了一天活的人滿足的咂吧嘴。湯裡甚至還帶着些許油花和雞蛋的味道,也算是低配的雞蛋湯吧。
在原主的記憶裡,農村并不是一年四季都餓肚子。
比如春季,就少不了嫩嫩的野菜,比如水芹,至于詩經中的采薇采的是霍,也就是豌豆苗,四月份槐花開了,把新鮮的槐花摘下去,要是絆上白面大火蒸15分鐘。加上蒜泥和香油,那叫一個回味無窮。再就是秋天,交完稅剩下的糧食也能吃頓飽飯。後山的野柿子樹,長得有半斤大小。垂直的挂滿枝頭。等結了霜就是柿餅。在一口糖都是稀罕的年代,孩子們竭盡所能的去發掘這些廉價的甜味。
“這不幹活的時候,吃的比幹活還強些。”慶娘忍不住抱怨了句,前些日子擰緊褲腰帶的時候,春種到秋收前青黃不接的日子是這樣的。
面片湯裡的面疙瘩不是純白色,面粉篩過還是有些淡黃色的麸,放在這裡卻沒有人嫌棄。每個人吃的頭埋進碗裡。谷芽擡起頭,都看到兩弟妹都在不停夾扁豆吃,心疼放油的徐老太怎麼都不肯下筷子,表情跟遭罪一樣。
“大白面,就這麼煮了,哎呦,糟蹋啊!”
谷芽晚上去打水的時候,大滿娘有些疲憊的攔住她。把衣櫃裡那件系統抽獎抽到的藍色的長裙拿出來問:“這是你前些時候藏的?怎麼不穿呢?還藏着不讓人知道。總歸你二嬸發作都發作完了。”
她擡起頭,看到自家親娘嘴角帶了點嘲諷弧度。知道她氣大發了,也不敢開口。在家說點啥都要被親娘怼,她太心累了。
“拿去吧,明天換上。”
吓到閨女一通後,大滿娘心滿意足的把洗澡水兌好。叫上兩個丫頭,用絲瓜瓤給谷芽搓完背,拍了拍叫徐苗過來搓,那個絲瓜瓤差點把她一層皮給搓下來,谷芽龇牙咧嘴的看到等着排排涮的三個小的,樂了。
這怎麼看怎麼像是刷蘿蔔呢?她娘這手法非常老練。
谷芽換下的那件麻布衣裳大概率是要給徐茅穿,接着是徐苗。沒有分男女。全家人就是這樣大的穿新的小的穿舊衣,最小那個就是滿身補丁。
洗完澡她沒換那件紮眼的綢裙,而是換了她娘裁的棉布裙,而且或許是穿長時間的麻,新衣服一上身。頓時感覺渾身像是穿了綢布一樣舒服,絲滑的觸感還有點冰涼涼的。好在她皮膚不黑,否則這衣服穿上去估計會很村姑。
這是件交領的蜜色上衣,下半截裡面是舊麻布的長褲,外面是條蛋色褶裙。腰帶是同色系的,因為常年吃不飽。紮上腰帶後,瘦的能當風筝在太原風筝節當場飄走。
她轉了一圈,因為小心翼翼的收着料子,感覺像是改良漢服的款式,結果扭頭看到大滿娘滿意的目光。
“娘,這穿着不太适合吧。幹活能穿這棉布衣裳麼?奶不會打我吧?”
“你要不樂意穿,你給徐茅留着。”谷芽回頭,看到廚房裡的徐茅眼睛都瞪大成20w的燈泡,那是什麼餓虎撲食的目光啊!妹妹,你可要收斂點....
徐茅小朋友看得目瞪口呆,親娘耶,她姐姐這是穿的什麼?怎麼跟重繡瑩一個德行!
那是村裡人人都羨慕的童生家閨女啊,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呢。姐姐這衣裳真鮮亮,料子怎麼縫隙都不見了?徐茅上前擦了擦手,才敢上手去摸她身上的衣料。
哪個女生沒有穿仙女裙的夢想。一個條件不允許,另一個是想象力有限。村裡的女娃們還會在趕集的時候纏着爹娘要一尺頭繩。種了紫茉莉去染手指。到了春天就人人都是頭上插着什麼花兒,腦袋别茉莉花。通草花對他們來說也太過昂貴。真花也并不遜色,将她們稍顯稚嫩的臉蛋透出别樣的好看。
滿娘心裡也挺滿意的,就是她長得跟小豬佩奇似的。當媽的估計覺得自家閨女長相有福氣。盡心盡力做的衣裳,現在又覺得她瘦瘦弱弱看着可憐。
“咱們村的重家那閨女,穿的什麼裙子,你每次看到的眼睛發直。”大滿娘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裝模作樣。
“怎麼現在倒不好意思的。我聽說鎮上和城裡的姑娘穿什麼都有。那些仙童身上穿的更是看的人不好意思。咱們家現在不緊巴,又不缺糧,趁這個機會給你們多做幾件衣裳倒是真的。”
谷芽有點明白她娘的想法了。
在現代衣服是消耗品,過幾年就要丢了換新的。在古代可不是,一件衣服穿七八年十年都有。一姑娘一輩子也就嫁人裁兩套新衣裳。就是遇到兵荒馬亂的時節,也是拿着衣服細軟跑路。細軟說的就是好衣服,放到當鋪少則能當幾十幾百文。冬天拿些襖子當一吊錢都是可能的。
所以她這是想替谷芽攢體己,怕她給家裡白打工,總要撈點好處。
她娘就是這點小心思,也藏得特别好。又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心裡想笑,準備把系統抽到的那套衣裙送給徐茅,主要是徐茅這狗狗眼太有殺傷力了。而且徐谷芽心裡也有杆秤,自己一個人光鮮沒錯,可在慶娘這裡就是礙眼。除非一家子都沾光,她們才不會說什麼。
夜裡涼風吹在身上。幹脆閉上眼,感覺因為洗浴而散發着無患子和皂莢的淡淡味道。頭發是沾濕了用無患子洗的,再用皂莢水洗,清水沖。等用布巾擦幹再晾涼,再過半個時辰就幹了。
之前她擔心徐家人頭頂上有虱子,後來發現每隔一周家裡人都會用皂莢洗頭,再用那種麗子梳頭,平常會把頭發包起來。村裡有不少人家沒這麼講究的,頭上有虱子,谷芽就不讓弟弟妹妹跟着那小孩玩。怕她們接觸到。
第二天依舊是起的大早。家裡的男人把她昨天弄得一堆木碗梳子打包。送到縣城裡找法子賣。谷芽就稱要給師傅送東西。自己跑步去了後山靠近小石潭的那塊地。
她這次準備了10份肥料,肥料每個有10包。剛好足夠她那100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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