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說清楚,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個朝代,而是有着仙道,妖鬼并存的世界。普通百姓主要生活範圍在有着陣法保護的城,鎮,或者是零散輻射的周邊地區。
山竹村位于甯朝常州,常州貫穿東西的“長水”以南,是本朝最大一片的稻禾田地。因着氣候适宜,雨水充沛,這也是着名的桑蠶之鄉。往北是人口稀少群山連綿的千山。
而她們這兒,是平原和山谷交彙。背靠千山的丘陵地帶,地勢起伏明顯。
就是山竹村這麼小的地方,每隔四年,也有仙門中人過來遴選弟子。從12-16歲不等。如果篩選出靈根,能夠進入宗門成為弟子。成為不食五谷,脫離凡塵的仙人...
這對于本朝任何一戶普通百姓來說,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谷芽和其他山竹村的孩子一樣。未滿16的娃娃都是留在家中好好養着。等待能在仙門遴選的時候被測出靈根。
若是不成,再自行尋求出路。男的尋門手藝,或者侍弄莊稼。女的說門親事即可。選上仙童這樣的事情簡直萬裡挑一。能出一個村裡都能轟動十幾年。更别提其他村裡都有人過來讨彩頭。不比讀書人考上秀才舉人改換門楣的動靜小。
芳引姨就是沒測出靈根,她娘家那邊便安排給她說了親事。
這個年紀的孩子,哪個沒有在心裡暗自憧憬過。可日子過得久了。漸漸也忘記了童年時候說起仙人那般向往,如今追憶過去,面上帶着熟絡的打趣,可隻有自己心裡清楚,内心有幾分不甘心。
乍然聽到谷芽這番話,更讓屋内衆人感覺驚訝。
徐老太都從堂屋内天井裡走進來。她手裡還提着笤帚。正拿着葫蘆瓢往屋子裡倒水。那兩條溝壑越深的眼眶裡,帶着幾分狐疑的看了眼滿娘。又看了看大兒媳婦。
原本靈根測試是不要錢的,後來擔心有些人不服測試結果,吵鬧要重新測,縣裡便安排每次測試要一錢。堵住了那些想占便宜的人。這錢鎮上和縣裡的商會出。比起修橋修路,拿錢出來買這些未來仙門弟子的好感也是不錯的生意。
往年也少有人家甯願放棄測試機會也要把錢拿走的。這畢竟是一輩子一次的機會。
谷芽這話不像是從她嘴裡能說出來的。這年頭就是,哪怕家裡再窮苦,人越是賭性重。反正一無所有。就更豁得出。隻覺得插着臨門一腳,萬一呢,萬一真成了呢?那就是整個家族雞犬升天!
芳引姨低聲問:“你當真不去?總歸縣裡縣衙出錢,測試也就一人給一錢,何至于讓你拿自己前途去賭。”
今天家裡男丁都下地幹活去了。晌午的飯要滿娘做。她通常一大早就蒸好了糙米飯。加上南瓜。讓侄女徐茅送去地裡。但今天一直忙着給兒子做出門穿的布鞋,到點了飯還沒做。
徐茅在屋子裡對着徐竹腳下的黑布鞋羨慕的流口水。絲毫不清楚堂屋大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而徐竹也疑惑的看向了大妹。
谷芽對着哥哥小聲說:“阿竹,芳引姨過來了,你們去村裡的牛車還坐得下人不?能不能帶芳引姨去看看大夫。”
滿娘,也就是徐家大兒媳擡起頭。她把線頭咬斷。這才拍了拍鞋面沖兒子說:“你先試試,娘把包袱給你收拾了。”又看了眼芳引手裡的籃子笑道:“你哪裡弄來的香椿,正巧家裡今天老太太說想吃呢。就是下次過來别費這些了。”
她徑直走到人面前,旁邊的谷芽被當成了空氣。
她年紀不大,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也就那雙杏眼看得出幾分精明能幹來。徐家大房這幾個娃娃都集成了親娘親爹的好相貌。最像的還是徐竹。
其次是徐苗。隻有谷芽長得跟她爹很像。笑起來暖融融的,看着很讓人生出親近來。
“哎呦,滿娘這不會以為谷芽這丫頭是在跟她故意賭氣吧?”她心裡想着方才小姑娘臉上神色,并沒有不服。就猜到是滿娘誤會了她。
因着今年早春的時候谷芽這丫頭生了場病,請了大夫又去醫館抓了藥。家裡銀錢花了不少。徐家老太太就對大兒媳橫挑鼻子豎挑眼。要是這個節骨眼,谷芽還拿話去氣她娘,難怪滿娘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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