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回想起夢中那片冰湖的景象,心中一跳‐‐這裡難道會是……薩滿老巫道:&ldo;那上面,恐怕便是須彌山谷裡的冰湖,不知源頭在哪裡。&rdo;白昙朝四周望去,這千年冰川的宮殿地下竟雜草叢生,生機盎然,水藻一般随風拂動。他走了幾步,才漸漸适應了倒轉的世界。他們出來的蓮花座正位于一座巨大的毗濕奴像之前,似是跪拜用的坐墊。佛像頭頂,一個金輪閃閃發光,宛如日冕般照亮了這個地下宮殿。&ldo;那會是妙化天輪麼?&rdo;彌蘭笙低聲問道。薩滿老巫:&ldo;十有八九,但門主不能強取,否則定會觸動什麼機關。&rdo;&ldo;無事,本座來此也不是為了妙化天輪,不過是為了淨化荼羅破障橛罷了。&rdo;彌蘭笙取出懷中的藏寶圖,一邊看,一邊觀察那佛像,研究起來。白昙對這裡的寶物一點興趣都沒有,四下張望,眼角有光一閃而過,他扭過頭看去,那光又不見了,似乎是從佛像後的一座墓宮中發出來的。&ldo;師尊?&rdo;他走了過去,定睛一看,隻聽某處傳來一聲細微動靜,循聲看去,便見一隻烏鴉停在足邊,嘴裡叼着一個黑色錦囊。他伸手将錦囊取下,隻見裡邊赫然放着一隻血滴狀的耳墜‐‐正是他被司幽奪去的那一隻。而耳墜的鍊子上,竟還糾纏着一縷染血的白發與一張字條。白昙心裡猛地一緊,展開了那張字條。&ldo;乳海泉水的源頭,恐怕是要取下妙化天輪,才有可能知道。&rdo;彌蘭笙指了指藏寶圖上那位于佛像肩頭的一道瀑布,仰頭看向妙化天輪,隻覺那金光無比刺眼,看上一眼便雙目灼疼,便看向了身旁的離無障,&ldo;離兄,取妙化天輪可能需你助一臂之力。&rdo;離無障點了點頭,走到佛像跟前,喚了一聲&ldo;師弟&rdo;,卻沒聽白昙答應。三人四下一瞧,哪裡還見白昙蹤影?數十來人影唰唰自黑暗中冒了出來,一人當空落下,站在佛手之上,懷裡抱着一柔弱小兒,朝他們笑了一笑:&ldo;妙化天輪,誰敢來取,先過我這一關。&rdo;白昙追着烏鴉跑入石廟,便聽轟隆一聲,無數冰塊落下,将門堵死了。這墓宮中心,陳放着一個冰棺,寒氣森森。白昙心裡有種巨大的不詳,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那冰棺之中,果然躺着一名白發男子,眼周泛血,嘴唇烏紫,似乎已經死了。白昙心口蓦地如被鑿空了。他摸了摸袖中鐵盒,原本要與這人一刀兩斷的滿腔決絕沒了去處,消散無蹤,隻感到彷徨失措,萬般滋味不知如何排解,怔怔地掉下淚來。他再也還不掉這份情債,還要懷着腹中債果,孑然過完這千瘡百孔的一生。師尊,你叫昙兒如何熬得下去啊。予我一顆心,又有何用。你終究還不是……負了我?白昙擡起手,擋住即将溢出眼眶的淚,卻聽上方傳來幽幽一聲輕歎。&ldo;好生感人,好生感人啊!小妖孽,你可真是命大,居然沒死,不過,這一回,你卻是怎麼也逃不掉了。你殺過你師尊一回,如今,便讓他親自索命罷!&rdo;話音剛落,冰棺裡便響起&ldo;哐啷&rdo;一聲鎖鍊碰撞聲。白昙心中一驚,擡眼望去,沒瞧見那說話之人在哪,卻見那冰棺中的人睜開了雙眼,一隻手推開掩了一半的棺蓋,坐了起來,從棺中緩緩爬出。他周身的鬼藤蜿蜒蠕動,身形亦比之前健碩許多,白發亂舞,一雙灼紅的狹眸死死盯着他,手爪尖利可怖,如同地獄裡爬出的惡鬼。白昙是見過他這般模樣的,但那時巫閻浮尚能控制自己,但此時不一樣。他會要了他的命。他退後了一步,護住了腹部:&ldo;……師尊?&rdo;&ldo;閻浮,我要你扯斷他手腳,莫要讓他死得太快,讓我看得開心些。&rdo;巫閻浮應聲擡起一臂,渾身鬼藤如同傾巢而出的蛇,将白昙手足纏住,徑直拽進那冰棺之中,一手掐住他脖頸,白昙咽喉被扼,反抗不得,隻覺四肢被那鬼藤卷緊,往外拉扯起來,手肘關鍵處襲來撕裂般的劇痛,腹部亦絞縮起來,似有個小小東西在拼命掙紮,不知是不是感應到自己生父想殺死母子二人。許是因為本能地想保護腹中胎兒,白昙忽而生出無比強烈的求生之欲,瞪着上方要将他置于死地之人,雙目盈淚,顫抖地嗚咽了一聲。巫閻浮動作一滞,掐在他脖頸處的手勁稍松,由得他有喘息餘地,立時使出一招&ldo;煙視媚行&rdo;。可巫閻浮既已無心,又怎會受媚術蠱惑?隻直勾勾盯着他,伏下身子,不知想做什麼,白昙低頭一口咬住他的手背,隻見他另一手朝自己微微起伏的腹部襲去,吓得渾身發抖,奈何四肢被縛,隻能任人宰割。隻見巫閻浮嗅了嗅他領口内皮膚,沿着他的頸項一路嗅下,逗留在腹部,仔仔細細的嗅了起來,似是獸類在辨識幼崽的氣味一般。&ldo;别傷害它,那是…那是你的……你的……&rdo;便是面對如此這般的巫閻浮,白昙亦說不出口,憋得出淚來,不住搖頭。男兒懷子,奇詭無比,即使換了正常的巫閻浮,怕是也難以接受這個累贅。巫閻浮鼻翼鼓動着,雙手都覆了上來,生出了尖甲的十指穿透他的衣衫,縛住他四肢鬼藤卻俱松了不少,白昙趁此機會,翻身坐起,一掌擊向巫閻浮胸膛,将他打出棺外,便急将棺蓋推上,将自己關在棺中,雙手頂住棺蓋。卻聽一聲厲喝,巫閻浮撲到棺上,嘶吼一聲,雙手抓住棺蓋邊緣,發出咯吱咯吱的碎冰之聲,數根鬼藤從縫隙之間擠進來,纏上他的身軀。白昙一手頂住棺蓋,一手護住腹部,蜷起身子以免鬼藤傷到腹中胎兒,身下忽而傳來一陣龜裂之聲,冰棺竟四分五裂,塌陷了下去。白昙不及反應,身子随棺下地道滑下,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面,打了幾個滾。周圍竟有無數棺椁,原來這裡是一片陵墓,唯恐巫閻浮追來,他翻身推開一個棺椁的棺蓋,一躍而進,将棺蓋将将合上,便聽見了後面追來的動靜。鎖鍊拖過地面,發出&ldo;嗒啦……嗒啦&rdo;的響聲,在空曠的陵墓中回蕩着。一陣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喉頭,白昙用手捂住嘴,竭力忍住嘔吐的沖動。(新版)汗液沁透了衣衫,這棺椁裡又極為寒冷,凍得他渾身發抖,不得不運功以内力護體,可身子一動,便引得那鎖鍊拖曳聲迅速接近了過來。棺蓋一個接着一個的被掀開的聲響依此傳來,近了,更近了。白昙艱難地撐起身子,取了背上箜篌摟在懷裡,盯着上方棺蓋。未曾想過,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不得不為了這腹中胎兒與他決一死戰。上方棺蓋一震,是什麼跳上棺椁的聲響,白昙雙膝死死頂住棺蓋,手在琴弦上狠力一彈,随着一串震耳欲聾的銳音,數根琴弦穿石而過,徑直刺透上方巫閻浮身軀。聽得一聲慘嚎響起,白昙眼圈一紅,從棺中一躍而出,一手松開琴弦,掌風驅動數根琴弦猶若穿線箭矢,将巫閻浮猛地釘在牆上。巫閻浮一時動彈不得,渾身鬼藤朝白昙襲來,白昙一手彈射琴弦阻擋,一手以掌猛地拍中身旁的棺椁,便将棺椁拍得離地豎起,朝巫閻浮罩進棺中。&ldo;師尊,對不起。&rdo;白昙咬牙抑住眼中淚水,不敢多留,朝陵墓深處逃去,不想沒走幾步,前方竟出現了一道斷崖。&ldo;小妖孽,你莫走!&rdo;但聽背後一聲怒吟,白昙藏進一棺椁中,透過縫隙看去,隻見一獨臂紫衣人從上方落下,手中捧着一枚腰鼓,輕輕一拍,那牆上棺椁轟然開裂,棺中之人猛地掙開琴弦,四肢着地爬到那人身側,馴服如獸。白昙心裡一刺,哪裡能撒手不管,琴弦勒入指腹三分,指縫都滲出血來,見司幽彎下腰,用嘴咬住男子身上的琴弦逐一拔下,更是忍無可忍。&ldo;這小妖孽一身武功都是你教的,看看,如今卻把你害得如此慘……&rdo;&ldo;閻浮,你要記住,這世上隻有我待你好。為了我,你需得殺了他。&rdo;巫閻浮點了點頭,血紅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昔日對自己卑躬屈膝的屬下的臉龐,嗅了嗅慢慢撫過他臉頰的手,鬼藤順從地纏上了對方的手腕。司幽滿意地用袖子掩住唇角,一笑:&ldo;等你殺了他,我們就去取乳海水,清除你身上的鬼藤。你日後重登教主之位,司幽還是你的護法,守你一生一世。&rdo;白昙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小腹亦一抖一抖,似腹中胎兒在暗暗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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