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昙兒!&rdo;姽魚兒見狀,撲來阻攔巫閻浮,巫閻浮卻隻見眼前一抹黑影晃過,一掌劈去,看清一張老妪面孔,立即收勢,掌風仍是将她掃得摔飛在地。他自無心顧她,掃了一眼便要追去,卻聽一聲凄然的輕喝:&ldo;留步!&rdo;&ldo;你……可是許久之前便與昙兒認識?&rdo;&ldo;不錯。&rdo;巫閻浮凝住腳步,側頭看去,&ldo;你有話與我說?&rdo;&ldo;你當年,可曾負過他?&rdo;巫閻浮一怔,望着白昙縱馬跑遠的背影,心焦如焚,&ldo;你到底想說什麼?&rdo;&ldo;你若真心喜歡他,日後千萬要待他好些。&rdo;&ldo;那是自然。&rdo;巫閻浮收起弑月,不願多留一瞬,躍上馬背,此時外面風沙正大,白昙身影眨眼便已不見,他一時竟不知從何追起,風沙烈如海浪,馬兒嘶鳴不止,亦尋不着方向,他心裡隻覺留着白昙武功,實在大錯特錯。白昙一路像沒頭蒼蠅般狂沖,遠遠望見前方似有一片綠洲的輪廓,忙拽緊缰繩縱馬沖去,沖進一片草原裡,四周樹木漸多,風沙也小了不少。白昙抹了抹臉上沙塵,尚還驚魂未定,見着前方有一道銀練般的小河,連忙靠過去,蹲下洗了把臉,将馬背上的離無障扶抱下來,卻忽然聽見附近傳來些許人語之聲。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團火光映出憧憧十來個人影,竟然是連鸠那幫人,當中有一個衣着格格不入的,竟正是司幽無疑。他斷了一手,卻似沒事人那般用另一手端着酒,與月隐宮那些人談笑風生,哪還有之前那虛弱模樣?白昙一見此人,自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将他活活剝皮,眼下顧及離無障,卻不敢貿然出手,輕手輕腳的在周圍采來些草藥,嚼爛敷在離無障手上傷處,包紮好後,見人仍是臉色蒼白,昏迷不醒,不由心下愈發不詳。他将離無障背在背上,正欲離開河岸,卻隐約聽見那交談聲中似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豎起了耳朵。&ldo;那小妖孽被我弄得人人得而誅之,現在他的命被捏在天夙手心裡,你大可不必擔心他對月隐宮有什麼威脅。&rdo;&ldo;還是司兄厲害,兵不血刃,便将那小妖孽逼得無路可走。&rdo;&ldo;如此……你答應給我的東西……&rdo;白昙定睛看去,見司幽朝連鸠伸出手來。連鸠猶豫一番,從袖口取出一枚蠶蛹大小的物事,且那物事正微微蠕動,白昙心裡一跳,知道這定然便是什麼蠱。&ldo;這癡心銷魂蠱十分厲害,輕易用不得……你是要拿它去對付何人?&rdo;&ldo;這癡心銷魂蠱十分厲害,輕易用不得……你是要拿它去對付何人?&rdo;司幽将蠱塞入袖間,&ldo;這你就莫管了,本魔自有用處。&rdo;連鸠卻饒有興味:&ldo;在下看司護法也不似個為情所困之人……在下很是好奇,是什麼人讓堂堂司護法求而不得,非要用蠱惑住他的心?&rdo;司幽語氣不善起來:&ldo;本魔說了,這是本魔的私事。&rdo;&ldo;也罷,也罷。&rdo;連鸠飲了口酒,&ldo;不過在下需得提醒你,你若對某人種了這蠱,必得讓他中蠱之後第一眼看見的是你,且種蠱雖能生情欲,中蠱者确會一心一意愛極你一時,除了你眼裡再無他人,卻不會愛你一世,可你對他用情愈深,執念越重,蠱蟲便衰亡得愈快。等蠱蟲死去之時,便如同春夢乍破,一切成空,他的死期也就到了,你會飽受愛别離之苦,這便是代價。&rdo;……司幽仰脖飲下一口酒,幽幽道:&ldo;飲鸩止渴麼?一時……一時也好。我不求一生一世,就隻求一時快活,他死了,本魔便陪他一塊死。&rdo;白昙聽見司幽這麼一句,心下生起一絲不安‐‐他對老魔頭如此癡情,莫非,是想對老魔頭用麼?如此想着,他腦中虛構出二人濃情蜜意的景象,不禁攥緊了拳頭。原來……他還是有些放不下的。連鸠飲了口酒,道:&ldo;你說,天夙與那小妖孽現在會不會待在一塊?&rdo;&ldo;說不準,不過他們都走不了多遠。這風沙看樣子一時半會也不會消停,他們定是在附近躲避,等天氣好轉,我就派信鷹出去搜尋一下。&rdo;&ldo;也好。&rdo;連鸠拍了拍身邊趴着的草原狼,&ldo;它也能派上用場。&rdo;白昙心想這兩人真是狼狽為奸,如果不是離無障有傷在身,他現在就出手把這兩人一起結果。不想再此多留,他拖起離無障往馬邊退去,卻在此時感到一條冰涼細長的東西貼上了足踝,是蛇!他本能地一縮腳,手中弑月向下方劈去,誰知那斷了的蛇頭仍是彈起來,一口咬中他腿肚!劇痛之下,白昙發出一聲輕哼,便聽那頭傳來獸類的低低嘶鳴,側頭一望,果然見連鸠身旁狼犬站起身來,不禁心叫不妙,一隻腳卻已然麻了。&ldo;何人在那兒!&rdo;連鸠一聲厲喝,那大狼一躍而起,穿過及腰高的草叢猛撲過來,動作風馳電掣,白昙舉起弑月,一刀劈去。隻聽&ldo;嗷&rdo;地一聲慘叫,狼頭應聲落地,血濺三尺。&ldo;小妖孽!&rdo;&ldo;踏破鐵鞋無覓處!&rdo;見幾個人影緊追而來,白昙抓起離無障甩上馬背,來不及上馬,身後便已襲來一道呼呼風聲,他一掌猛地一拍馬身,令馬馱着離無障狂沖離去,一手揮刀擋向背後,奈何此時白昙拖着一隻麻痹的傷腿不便躍起,就地一滾,躲過連鸠一擊,見那利爪直逼他面門,一手使出&ldo;誅天化魔爪&rdo;相迎,雙眼一眨,又同時使出一招&ldo;煙視媚行&rdo;。如今他娆骨已開,身上魅氣本就極濃,配合媚術使出,哪是連鸠能抵擋的,當場呆住,被白昙一掌擊中胸口,口吐鮮血摔飛三丈,撞在一棵樹上。可白昙還未起身,一條長長黑影便當頭竄來,他一把攥住,身體貼地如蟒向後迅速滑行,司幽如影随形步步緊逼,在上空隻如陰魂不散,兩人連對數掌,交手數十來回,白昙仍是無法脫身,因毒性發作,漸落下風,與司幽雙手錯開,各自擊中彼此胸口一掌,震得分開幾米,白昙趁機一伸手欲召回弑月,卻見司幽手臂一甩,長索如練,阻住飛來寒光,瞬間又将他那隻傷腿纏緊,徑直将他倒吊到旁邊樹上。白昙頓覺天旋地轉,一陣眩暈,身子竟使不上力,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卻也抓不住什麼可依附之物。&ldo;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rdo;司幽長笑一聲,走到下方,一把揪住少年秀發,嗅了一嗅,&ldo;一股狐媚味道,惡心至極,燒了你,省得為禍武林。&rdo;說罷,便從懷裡取出一枚火折子,緩緩湊近少年發梢。白昙拼命掙紮,頭發卻被他扯得極緊,動彈不得,火舌一下就自發梢舔上,散發出一股焦味,卻在此時,一道勁烈罡風襲來,轉瞬将火撲滅!一抹人影從天而降,将白昙抱在懷裡,司幽慌張地驚叫一聲:&ldo;教主‐‐&rdo;話音未落,便被連扇極重的兩個耳光,隻打得他翻出幾丈,伏倒在地。巫閻浮解下長索,摟緊懷中少年,攥住他一截焦枯發梢,一刀割斷,低頭看着他面無血色的小臉,一時心若刀絞:&ldo;還有哪傷着了?&rdo;白昙才從樹上下來,頭暈目眩,卻瞥見司幽動了動身子,手臂一擡,一枚白色物事淩空飛來,他忙将巫閻浮雙眼護住,一掌劈去。那白色物事當下碎成齑粉,竄出一隻飛蟲,卻不敢近巫閻浮的身,一眨眼就鑽入他手心。白昙往後急退幾步,閉上眼睛,巫閻浮一眼看見司幽伸手抓來,瞳孔一縮,唯恐他傷着白昙,将他一掌震開,回身摟住白昙身子:&ldo;昙兒!&rdo;白昙聽到他聲音,一時心如鹿撞,隻如當年初對他動心之時。可他心裡卻清楚,自己很快……很快便要死去。帶着如此心情沒有痛苦的死去,也不失為一樁好事。他如釋重負的心想着,身上卻燥熱起來,喝醉了酒似的,無比渴求着與這人親近,忍不住摟緊巫閻浮脖頸,将頭埋在他頸窩,嘤咛一聲:&ldo;師尊……&rdo;巫閻浮渾身一震,隻覺自己在做夢:&ldo;怎麼了,昙兒?&rdo;&ldo;我好害怕……你抱着我,不要放開。&rdo;白昙喃喃說完,便暈乎乎的依偎在他懷裡。&ldo;好,為師不放。&rdo;巫閻浮捏住少年脈搏,摸了一摸,便覺脈相亂得極不正常,眼神一沉,抱着人,走到司幽身前,騰出一隻手掐住他脖頸。&ldo;司幽,你對他做了什麼?&rdo;司幽仰起脖子,滿臉凄怆地閉上眼,顫聲悲鳴:&ldo;教主……屬下不該違抗你的命令,你若要取屬下的命,屬下不敢不從,受死便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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