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急退三步,竟見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夙,他此時戴着一張鏡鑒般的面具,所持利器竟是前段時日留在那流沙下廢墟内的破日鉞。他手裡鈎刀的龍鱗鋸齒與鉞刀上羽狀逆刺互相卡死,一時進退不得。&ldo;你給我讓開!&rdo;見司幽逃入龍門樓門,白昙怒喝一聲,另一手使出&ldo;誅天化魔掌&rdo;朝天夙面門襲去,逼得他不得不向後躲避,退進龍門樓内。此刻天光放亮,已近醜時,武林大會開幕在即,擂台周圍已聚集了數百來人,等待&ldo;覺者&rdo;敲響時輪戰鼓,忽見一人渾身鮮血的沖進來,倒在地上,還有二人在厮鬥着闖到門内,俱是驚愕不已。&ldo;白昙,你休要在龍門樓裡胡鬧!&rdo;巫閻浮掃了一眼周圍,隻覺這般情狀,實在丢人現眼,他不過是命司幽去監視離無障那邊,看看他是否會觸發那赤膽忠心咒,想來便是暗中偷聽時,不巧被這小狼崽子發現,追出去下了如此狠手,且竟然還鬧到龍門樓裡來,真是一下壞了幾百年來武林間不成文的規矩。如此心性,若是登上西域武林霸主之位,怎麼服衆?&ldo;胡鬧?&rdo;白昙盯着伏在地的司幽,聲音驟然揚高,字字铿锵:&ldo;本座要上擂台與他決個高下,還需要經過你允許不成?你算哪根蔥?&rdo;司幽捂着斷臂,艱難地撐起身子,斷斷續續道:&ldo;你哪裡是想與在下決個高下,你不過是因本魔撞破了你的秘密,想殺人滅口罷了!&rdo;白昙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怒不可遏:&ldo;你撞破本座的秘密?賊喊捉賊,血口噴人,好生無恥!&rdo;&ldo;休要胡言亂語!&rdo;男子縱身躍上擂台,跌跌撞撞地走到大鼓前,用僅存的一隻手臂拾起鼓槌,奮力砸響鼓面,喘了口氣,道,&ldo;在下乃浮屠教兩代護法,絕不會拿浮屠教的名聲開玩笑,字字真言,絕沒有假……在下半夜從房内出來,想去打點水煮茶,卻偶爾見你鬼鬼祟祟的領着一人走下樓去,在下看那人衣着像是空行門的帶發僧人,心下好奇,便跟在後面,竟發現你……你将一個出家人引到圍牆外的破廟之中,想誘他與你雙修!你當着諸位的面說說,到底是誰無恥?你說想與在下一決高下,在下便在這擂台上以死證言!&rdo;此話一出,四下一片嘩然,頃刻隻如一鍋沸粥炸了開來。&ldo;什麼,空行門?&rdo;&ldo;不是吧,這魔教妖孽連出家人也不放過?&rdo;&ldo;當真是我空行門弟子?他如今人在何處?&rdo;&ldo;你胡說!&rdo;白昙一瞬急火攻心,一口鮮血湧到喉口,他又強咽回去,眼見衆人神色各異的看過來,氣得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巫閻浮聞言亦是一愕,想起這小狼崽子引誘彌蘭笙的情形,心往下猛地一沉,目光落到他眉心,見守宮砂還在,稍感寬慰,知他定是被司幽打斷,并未成功,卻仍如鲠在喉,問道:&ldo;他說得可是真的?&rdo;此言一出,白昙便覺娆骨襲來一陣劇痛,仿似一把尖刀刺進來,攪骨剜肉。他渾身劇顫,暴吼一聲,劈手一把奪過巫閻手中的破日鉞,手持雙兵,一個鹞子翻身,跳到擂台上,朝鼓前之人直逼而去。司幽卻是一動不動,閉上了雙眼,視死如歸。巫閻浮見狀,一躍而起,落到那大鼓之後,蓄起内力一掌拍去,大鼓響如雷鳴,罡風将淩空襲來的白昙震得往後翻出幾米,落回地面。大腦嗡嗡作響,脊骨似被震碎,白昙痛得雙眼發黑,卻唯恐在衆人面前露了弱态,一口銀牙幾乎咬碎:&ldo;天夙,你是要與本座為敵麼?&rdo;巫閻浮不答,隻問:&ldo;我要你親口回答,他說得可是真話?&rdo;&ldo;你這魔教妖孽,還我門弟子命來!&rdo;門外傳來一聲暴喝,幾個束發的白衣人擡着一副擔架闖進來,擔架上躺着一人,身上掩着的草席已被鮮血浸透。其中一個人将那草席一掀,隻見擔架上之人衣衫不整,胸膛至腹部赫然一道長長血痕,深可見骨,顯然是被利刃劈開,傷口周圍的皮膚更被灼得焦黑枯爛。&ldo;空彥!&rdo;&rdo;師兄竟然……&rdo;那人放下草席,擡頭盯着白昙:&ldo;我空行門意為遁入空門,門中弟子一心向佛,靜心苦修,潔身自好,竟被你這妖孽禍害成這般模樣!&rdo;巫閻浮從屍體身上收回視線,又見台上少年臉色難看,一語不發,耳畔響起他下山前對離無障說得那幾句話,心中暗流洶湧,陰雲密布。‐‐橫豎都洗不幹淨,不如索性做實了。‐‐隻要能練成六欲天,坐穩西域武林霸主的位置,讓人人都要仰頭看我,我看還有誰敢提娈寵二字?‐‐不過就是要糟踐自己的身子,反正我這身子本來也是要獻給老魔頭的,跟誰交合都一樣,本座又不是女人,還能懷上孩子不成?此時,斷臂之人勉強站直身子,将袖間長索一甩:&ldo;諸位看看,在下有沒有說假話。在下所持武器乃是長索,造不成那般形狀的傷痕。&rdo;說罷,他身子一歪,便輕飄飄地從高高的擂台上墜下去。巫閻浮一回身,淩空抓住他的腰帶,落到擂台下,立即用金針封了他大臂血脈,止住斷口處不斷湧出的血,又劃破食指,擠了幾滴血喂他喝下,卻見懷裡之人擡起手指了一指台上,氣若遊絲地喘道:&ldo;教主,教主……先前那畫你若不喜歡,司幽再為你畫上一幅可好?&rdo;拇指刮去他唇邊血迹,巫閻浮道:&ldo;等你傷愈再說。&rdo;白昙聽不見台下二人在說些什麼,也無心去聽,鋪天蓋地的罵聲已将他淹沒其中,他舉目望去,突然感到寒冷,恍然好像當年倒在冰天雪地裡,被厚厚的大雪壓在下面,血肉肌骨都一寸一寸失去了溫度。他以為自己已足夠冷酷,足夠狠毒,什麼都不怕,不在乎,隻要登上武林霸主的位置,就能揚眉吐氣,可到此刻才知什麼叫做人言可畏。這偌大的世間,竟沒有一人真正懂他。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自知百口莫辯,卻也不屑滿口喊冤,白昙索性仰頭大笑幾聲,望着台下圍着擔架的幾人,又斂了笑,冷冷道:&ldo;這人不是本座殺的,本座絕不認,若有人不服,上擂台來說話!&rdo;巫閻浮聽着他語氣這般強硬,心下不禁有些異樣,将懷裡人交給走過來的&ldo;覺者&rdo;,卻被一把攥住了衣袖。司幽咳了幾下,虛弱地喃喃:&ldo;教主,屬下記住了你的話,絕沒對他動手,求你,莫要怪罪屬下。&rdo;&ldo;本座知道。你莫再妄動内力,你上過擂台,覺者自會為你療傷。&rdo;巫閻浮剛轉過身,便見一個空行門弟子躍上台來,長棍如虹揮向白昙,還未近身就被他三招打得摔下台去,當即口吐鮮血,倒地不起。白昙俯視下方,輕哼一聲:&ldo;這點本事就想來挑戰本座,不自量力。&rdo;此言一出,當下是激起了衆怒,無人不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要知此刻龍門樓上下已聚集了西域武林十幾個門派的人‐‐三大正派天陽派、長樂幫、空行門,除浮屠教外的兩大邪派月隐宮與曼荼羅門,亦正亦邪的拜火教和紅蓮教,及諸多遠道而來的小門派。西域武林因民族人種十分雜亂,數十年來皆是各自為陣,沖突不斷,舉辦武林大會也不過是為了為門派樹立威信,以在江湖中立足,參會者勝績越多,所在門派便愈有聲望,門徒越多,勢力越大,巫閻浮任武林霸主逾十幾年,浮屠教是如日中天,他在世時,七世浮屠令便如同閻王手中生死符,讓人生便生,讓人死便死,江湖中人莫敢不從。可巫閻浮一死,浮屠教卻成了一座人人皆想推倒的高樓。而白昙,則是高樓之上一顆不得不摘下的星。有意瞧瞧白昙功力是否真有漲進,巫閻浮站在台下,袖手旁觀,果然見他短短一炷香功夫,便連敗十人,比之十幾年前初踏擂台的自己,已是有過之無不及,功夫似乎真比前幾日與他交手時要高了不少。白昙在台上愈戰愈勇,招便又将一名拜火教的高手打得潰不成軍,他下手極是狠絕,不留餘地,落敗之人非死即殘,沒一個全須全尾的,這拜火教的人也不例外,剛下擂台,便經脈寸斷而亡。可一番車輪戰下來,他亦已是強弩之末,血氣有了逆行之兆,握着兵器的手都微微發顫,眼前一陣陣發黑,似接近了瀕死邊緣一般。心中隐約生出一絲不詳,白昙卻仍挺直了腰背,站定在擂台中心。若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他亦要戰到最後,打敗這裡所有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死也要死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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