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大梵天乃四面神,四隻手分别指向東西南北,亘古不變,是佛教二十諸天裡的引路之神,它被鑄在此地,一定有什麼必要的用意。白昙舉起羅盤,果然見那銅魚已平靜下來,又指向了正南與正北。此時商星所在處,正是他的西南方向。白昙暗忖,看來,那應該便是藏龍城的方向了,不過,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姨母,不能讓她去尋死。這麼想時,一個影子從他的餘光裡掠了過去。他扭頭望過去,頓時愣住了。一個體型修長的玄衣男子站在那神殿門前,背對着他,負手而立。竟像是……巫閻浮。白昙心髒一陣猛跳,心知這必然就是幻境。男子卻在此時回過身,擡頭望來,似是沖他笑了:&ldo;昙兒,你站在上面幹什麼?又淘氣了。還不快下來,不然,為師便上去抓你了。&rdo;白昙閉上眼睛,不理不睬,盤腿坐下,卻聽一道風聲襲了上來。&ldo;昙兒。&rdo;男子低沉清幽的聲音在咫尺響起,似就站在他下方。白昙蹙起眉,一動不動。&ldo;昙兒,來嘗嘗為師釀的昙花酒。奇怪,今年的酒似乎比往年的更甜了些,不知,是不是昙兒上次不小心掉進井裡的關系呢。&rdo;白昙終于忍不住睜開了眼。他哪裡是在佛像之上,竟是坐在那顆被他燒毀的優昙婆羅花樹上,花朵簇簇盛放,潔白勝雪,美若星辰。玄衣男子縱身躍到樹上,撥開他面前的一根花枝,在他身旁的枝幹上斜卧下來,一手拿着那樽酒,一手枕在腦後,看着慵懶地一笑:&ldo;昙兒,過來,來為師懷裡。&rdo;這景象如斯真實,一點也不似幻像,白昙眨了眨眼,往後縮了縮身子,站起來,因着精神恍惚,腳下一滑,一下撲到了男子身上。頭撞到結實精壯的胸膛,手掌觸到光滑的綢布,男子身上那股幽馥蠱惑的焚香味沁入鼻間,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他的臉頰:&ldo;昙兒……&rdo;除了男子的聲音,四周萬籁俱寂,沒有風聲,也沒有鳥鳴,白昙知道這是假的,他本能地想逃,但甫一對上那雙無星無月的狹長眸子,整個人像被魇住了般不聽使喚,身子僵在那裡,腦子有些眩暈起來。男子仰脖啜了口酒,手指擒住他的下巴,低下頭,沾染了酒味的薄唇若有似無地擦過他的耳根,咬下他頭邊一朵昙花,用嘴叼着放在他鬓間,低笑:&ldo;昙花美,昙花酒香,可是怎麼都比不得昙兒你……&rdo;&ldo;昙兒,便在此陪着為師一生一世可好?&rdo;白昙被哄得暈暈乎乎,娆骨卻在此時抖動了兩下,忙不叠地點頭一般,令他驟然驚醒。他咬緊牙關,一伸手召來弑月,朝眼前之人狠狠劈下。霎時,人影碎裂,花瓣紛揚,幻境乍破。&ldo;緣起緣滅緣落盡,花開花滅花歸塵。&rdo;一聲低語自背後響起,白昙回過身去,見一黑臉紅袍僧侶飛撲而來。他心下一驚,往後一避,一腳踏空,從佛肩上墜了下去,黑臉僧侶竟也急追而下,背後生出無數隻奇長之手,仿佛蜘蛛般朝他一齊抓來。白昙旋身落地,一刀斬去,正斬中那黑臉僧侶脖頸,如斬到金剛石上,擦出一道火光,黑臉僧侶退也不退地徑直朝他撲過來,數雙手各施奇招,上下圍攻,白昙左支右绌,與這僧侶纏鬥起來,隻覺如同在和數十個高手同時過招,卻一招也傷不到對方,沒一會便體力不支。他娆骨才剛剛動過,身子便就發虛,眼看便落了下風。正險象環生之際,他腰間忽被什麼軟物纏緊,身子被一下扯離了手網包圍,落入一人懷抱之中,朝那神廟之中飛去,落在廟中佛像之下。那黑臉僧侶追至門前,轉瞬便凝固成了一尊石像。&ldo;那是覺者,已是不死之軀,打不得的,隻能躲。&rdo;白昙立即掙開這人懷抱,退後了幾步,側頭看去:&ldo;怎麼又是你?&rdo;白發男子眯着眼笑了一下:&ldo;阿癡感覺主人有難,就來了。&rdo;&ldo;兩面三刀。&rdo;白昙氣不打一出來,冷冷道,&ldo;你不是和司幽在一塊麼?他在哪兒?&rdo;巫閻浮避重就輕:&ldo;主人如此生氣,莫不是吃味了?&rdo;白昙揚手就想扇他巴掌,手腕卻被幾根鬼藤一下纏住。&ldo;主人已經好幾天沒有飲血了,還受得住麼?&rdo;&ldo;滾!&rdo;白昙掙開手,呼吸發緊,趕忙背過身去。這不提,尚還能忍,一提,那股子渴血的瘾勁就湧了上來,簡直撓心抓肝。見白昙有掉頭就走的意思,巫閻浮撩開袖子,指甲劃過掌心,從後将人一把摟住,捂住了懷裡人的嘴。白昙猝不及防地被糊了一嘴藥血,他已是好些天沒飲血,隻如禁欲已久的人一觸即發,當下再也忍不住,抓着巫閻浮的手便狠狠嘬吸起來,幾大口咽下去,身子便一軟。巫閻浮靠着牆坐下來,摟緊了懷中軟綿綿的少年,貪婪地嗅了一口他誘人的體香,心裡不禁有些後悔太早褪去了這身癡憨藥人的僞裝。如此這般,想要和這牙尖爪利的小狼崽子親近一下,可真是太難了。不過,早些也好,省得日後倒接受不了這幅皮囊裡的他了。昙兒,不知當你取得人骨念珠,從他人口裡知曉了當年之事會如何?你會不會為為師掉一滴眼淚?會不會願意重歸為師懷抱?為師……實在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再等一等,等為師親手為你披上西域武林霸主的嫁衣。如此想着,巫閻浮側過頭,在少年頸窩落下一吻,見他還未蘇醒,便伸手摸向他的娆骨處,輕輕一碰,那根小軟骨便如狐尾般扭動起來。他瞳孔一縮‐‐怎麼,娆骨竟還會為他而動?這小崽子知曉了天夙并非他的恩人,卻還是對他心存牽挂?莫非是他幾番試探撩撥,幾句&ldo;喜歡你&rdo;,真誘得這小崽子動了心?又或許,娆骨能感知到他這借屍還魂之人?未免太過玄奇。這小狼崽子親手把他殺了,挫骨揚灰,見到他的幻影也一副如避蛇蠍,又恨又怕的樣子,哪裡可能還對他心存眷戀?定是……真戀上他假扮的這人了。巫閻浮捏住那根小軟骨,隻覺它動得很是殷勤,好似隻小狐狸向他讨寵似的,胸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意,卻不是惱白昙,而是惱他自己。他本意是想借這恩人身份将白昙誘入囊中,卻沒料到如今真将白昙誘得動了心。想到日後還要以這皮囊對着白昙,巫閻浮更是如鲠在喉。不成,待他日他脫去僞裝,便立時去尋江湖裡精通脫胎換骨術的&ldo;人皮雕匠&rdo;顔如玉來,将他這幅皮囊上上下下全部雕回原來的模樣。到時候,他裡裡外外都是巫閻浮,看這小狼崽子當如何?他親手養的花,隻能為他盛放凋敗,這輩子都休想逃出他的五指山。&ldo;嗯……&rdo;因被巫閻浮弄得愈發不适,白昙慢慢醒了過來。發覺身子被一雙手臂牢牢抱着,白昙馬上從巫閻浮懷裡彈了起來,一抹唇上鮮血,當下便翻臉不認人,手裡鈎刀一把抵到巫閻浮脖子上。感到娆骨軟軟熱熱,好似被肆意揉捏了一番,他登時一陣惱怒。&ldo;你是不是……方才亂碰本座了?&rdo;巫閻浮看着眼前少年氣呼呼的臉,隻覺他活像隻被抓了尾巴的小貓,正欲出言調戲他一番,心裡卻一梗,避開目光,不老實地搖了搖頭。&ldo;沒有。&rdo;白昙摸了摸娆骨,懶得費神與他計較,站起身來,扭頭朝神廟門口望去,見那覺者還守在門口,便朝神廟中走去,想找找另外的出口,果然,便發現了另一扇門。門外竟是與他進來前的地方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高如天際的石牆已不見蹤影,四周彌漫着一層濃重的黑霧。霧氣間,隐約可見些許扭曲的人形,在空中飄來蕩去,形如鬼魅。白昙心裡發糁,掏出羅盤瞧了一眼,通往藏龍城的卻是這個方向。巫閻浮亦步亦趨地跟過來,道:&ldo;那外面便是修羅道,夜裡去不得。&rdo;&ldo;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rdo;白昙鳳目微凜,斜眼看向身後之人。&ldo;我還是巫閻浮弟子時,随他闖過一次六道輪回陣,自然清楚。巫閻浮當年闖修羅道還是在白日,他那般的一代宗師,尚且花了一番功夫,你休要自讨苦吃。&rdo;白昙聽他滿口巫閻浮一代宗師,像很佩服那老魔頭似的,滿身逆鱗便豎了起來,大步流星往門外走去:&ldo;是麼?那本座偏要夜裡闖闖!&rdo;剛邁出門外一步,手臂便給一道軟物纏緊,猛拽回去,落入一雙手臂之中,還沒來得及掙紮,背便靠在了一堵牆上。男子岩石般冰冷結實的胸膛壓上來,渾身的鬼藤一下纏緊他四肢,将他整個人牢牢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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