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了容貌俊美,肌體并未如尋常藥人一般萎縮,這藥人都與其他被禁锢太久的藥人并無二緻。他怎會做那樣一個夢呢?罷了,許是幾日前尋到了巫閻浮的舊物,唯恐中了他施留的魇咒,今日又是巫閻浮的忌日,鬧得他疑神疑鬼罷。可那魔頭哪有可能來找他索命呢?他親手将他殺死,剖了心,一顆血舍利都被他吞進了腹中。隻可惜,那血舍利他一年來都無法消化,被血毒折磨得生不如死。&ldo;哎,你會是我的救星麼?&rdo;白昙眼睫低垂,瞧着那藥人喃喃。白昙伸出手指,沿着一根順着藥人布滿藤條的胳膊撫上去,冰涼滑膩,頃刻令熱毒所緻的燥意消退了不少。與此同時,一股焦渴感卻自肺腑湧上了白昙的喉頭‐‐他似是對這藥人的血有些上瘾了。一隻手掐住藥人下巴,白昙便低下頭來,埋首于他頸項,仿佛一頭撲食的小雪豹,露出尖尖犬牙,找準血脈位置張口就咬。藥人吓得一個哆嗦。白昙兀自咂咂的吸着,顧不上大敞的衣衫滑到了腰際,雙臂環上藥人脖子,一雙玉白長腿也裸露在外,那姿态仿佛纏着他雲雨一般,連幾個扈從都看直了眼,又恐怕惹怒了喜怒無常的小教主,便都默默退了出去。因陀掩上門,跪到他腳邊,低聲勸道:&ldo;教主……這藥人血再好,也有鬼藤的三分毒性,不宜過量。&rdo;&ldo;啰嗦,出去。&rdo;白昙不耐煩地眯起一對鳳目,剮了他一眼。因陀不敢抗令,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注釋:【&ldo;明妃&rdo;】&ldo;明妃&rdo;是密宗佛教裡男性高級修行人的異性修行伴侶,也就是精神和肉體兩方面的修行伴侶的名稱,尊号。本文為化用此代稱,代指所有居下位者的修行伴侶,無論男女。【由愛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該句出自佛學著作《妙色王求法偈》。飲罷鮮血,白昙小憩了一會,漸覺體内燥意褪去,便褪了上衣,盤腿坐進地上的冰壇上,嘗試突破&ldo;六欲天&rdo;第五層天的關隘。正當他漸入佳境之時,一股無形之力又縛住了他的魂靈,令他喘不上氣,好似被一雙手抓着腳踝,怎麼也掙不開。漆黑死寂的無色界之中,一縷氣息萦繞着他身周,陰魂不散。細細聽去,冥冥之中恍若有個聲音在喃喃,由遠及近,最後竟似貼附在耳畔,朝他耳眼裡呵了口氣。&ldo;昙兒,可後悔害死了我?&rdo;&ldo;我親手養大的幾個小娃娃裡,我可是最偏愛你了……&rdo;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白昙隻覺急火攻心,一口血就嘔了出來。又失敗了。若再不出關,可就要壞大事了。白昙咬了咬牙,心下一股惡火,隻想将那魔頭屍骸取出來挫骨揚灰。想起在冥想時聽見的那亦真亦幻的一句,又不覺生出層層寒意。可這魔頭死倒是死透了,卻成了他再也抹不去的心魔。回憶過往種種,隻覺心中血氣翻湧,一股濁氣吐不出去。一掌擊在地上,将孔雀石的地闆都拍出一個凹坑來,裂開數道深痕。一旁藥人顫抖不已,身軀縮成了一團。白昙瞥了他一眼,見他這般模樣,不知為何起了一絲興味,便想逗他一逗。&ldo;你還知道怕死,看來也不算多癡呆,說句話來聽聽?&rdo;藥人發出一串喑啞的嗚咽:&ldo;别…别殺我。&rdo;&ldo;你會說話?&rdo;白昙擡起藥人下巴,強迫他仰視自己,&ldo;以後就喚我主人罷。&rdo;藥人眨了眨眼,遲鈍應聲:&ldo;主……人。&rdo;&ldo;知道是主人,還不行禮?&rdo;藥人順從的伏下身去:&ldo;主人。&rdo;白昙俯視着他,心情略有一絲愉悅,又生出幾分興味。他生性極為高傲,拜巫閻浮為師數餘年,卻被待之如同玩物,自覺受盡折辱,性情乖張古怪,如今便最喜歡見别人對他卑躬屈膝。這人體質既然能吸收鬼藤的毒性,想來曾經也不是個一般的人物,不知是不是曾與巫閻浮有什麼深仇大恨,才落得這般凄慘田地。不過,白昙絕然不是個有憐憫之心的人。他眼下最關心,這藥人的血能不能幫他提升功力。若不是鬼藤有毒性,不宜過量,他恨不得一天便将這藥人身上的血吸幹。半月前平叛的一戰中他受傷後,他便閉關在此修煉,功力卻遲遲得不到突破,難保那些教中又有魑魅魍魉蠢蠢欲動,實為要命之事。心中焦灼,白昙又感到血瘾再次發作了。他一把抓住藥人手腕,咬破血管,痛快淋漓的吸了幾口,頓時說不出的暢快,可除此以外,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自丹田升騰起來。他伸手一探,不由大吃一驚。能與人交歡,才能練至六欲天的至上一層。白昙為此苦惱多時,不禁大喜過望,連忙盤腿坐回了冰壇中。将功法運過兩周天,竟真的突破了第五重。如此一來,他便可提前出關了。白昙心情大悅,推門而出,自壇室後方的小徑走入後方茂密的林間。參天樹影間鬼氣森森,虬結的樹根盤根錯節,猶如條條妖蟒盤踞。無色界,曆代浮屠教教主的墓地。幽幽月芒透過樹影間隙,落到寒潭的水面,微光粼粼。水面之下,一具屍身衣袂漂浮,宛如鬼魅。一隻手撚起水面漂的一片落葉,卻未激起一絲漣漪。&ldo;真巧,師尊,我出關之時竟是你的祭日。你這是向我道喜麼?&rdo;白昙盯着水面下之人凝固的面容,眉頭緊蹙,臉上說不得是悲是喜。&ldo;若不是怕你的魂魄逃逸出這裡,真想将你挫骨揚灰……&rdo;他手一揚,一片落葉就在風中碎成了齑粉,紛紛揚揚的落下來。&ldo;由愛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師尊,我親手殺了你,也便再無怖無憂。&rdo;殺人不眨眼的小教主半蹲下來,卻如戲水孩童一般,伸出手指在冰涼的水面撥了兩下,激起一絲漣漪。&ldo;你如今除了能在噩夢裡擾一擾我,又能如何?且看我坐着你的位置,活得如何風光,如何把你畢生所求奪到手上,如何揚名天下。&rdo;白昙渾然不覺,壇室内的人一雙眼睛窺視着他的背影,瞳孔一縮。&ldo;由愛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愛亦無怖……&rdo;死寂的林間深處,忽地飄來一串陰陽怪氣的笑聲。白昙不覺一驚,向四周望去,卻不見有人,又聞見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心下便已明白了七八分。當下冷冷一笑,五指一展,一道銀色弧光就從壇室裡閃電般襲來,飛入他手心,正是一柄形狀奇異的鈎刃。此物源自天竺,原為巫閻浮所有,刀首鈎尾,柄在中心,線條蜿蜒,如龍似蟒,更帶有片片逆鱗般的鋸齒,可分離作暗器用,刃光更宛如活物,千變萬化,實為一把邪煞妖異的兇器。故而名之&ldo;弑月&rdo;。他手臂一翻,一道寒光便旋飛而出,直朝林間某處逼去,逼得一道黑影怪叫着縱身躍出。那黑影本隻有鷹隼大小,卻不是鳥類,而是一顆人頭。那人頭披頭散發,頭頂戴着一個骷髅頭冠,臉龐罩着一張笑臉面具,飄飄忽忽地在林間上下翻飛,躲閃着緊随而至的弑月鈎。若是讓不明所以的普通人瞧來,定要吓得魂飛魄散。可白昙卻看得饒有興味,似在觀摩猴戲。&ldo;我知錯啦,教主饒了我罷!&rdo;那人頭闖到他面前來,從虛浮的衣袍下化出四肢軀幹,在白昙身前跪下,親吻他雪白的足背。白昙伸手收回弑月鈎,吊起眉梢,一手挑起來人笑臉面具,面具底下赫然又是一張面具,此時卻成了哭臉,一副凄楚的哀相。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座下護法,綽号&ldo;惑障魔&rdo;,名喚離無障。浮屠教源起天竺密宗,不過修的不是佛道,而是魔道,教主便為天魔波旬之象征,座下四護法則為佛祖涅槃時所遇四魔,除惑障魔外,另有三魔,便是陰魔、死魔、欲魔。四大護法都是巫閻浮的徒弟,算得上是白昙的師兄師姐,但因他是最小的徒弟,又是巫閻浮的&ldo;明妃&rdo;,這幾個師兄師姐便也瞧不上他,與他關系疏離,隻有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離無障與他親近些。巫閻浮一死,教内勢力分崩離析,四大護法被白昙殺了一個,叛了一個,餘下了兩個,便是離無障與她的親妹妹&ldo;陰魔&rdo;姻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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