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戰場中間嘶吼:“自我夏朝國祚衰微,衣冠南渡,四十年來,稗生隴畝。幸二位天縱英才,自登大寶,宵衣旰食,放馬南山,使百姓得以休養生息。方今,兩朝都是國力正盛的時候,如果你們兄弟阋牆,戰争一定曠日持久,到時候兩敗俱傷,誰又能漁翁得利?南蠻、北狄、東夷、西戎,哪個不是虎視眈眈?若招緻華夏子民,披發左衽,你們不怕在青史上留下千古罵名嗎?不,那時候,隻怕根本不會再有什麼青史。這樣,你們滿意了嗎?”
“明月!你回來。”謝慎看到她站在雙方箭矢的射程之中,心中很亂。
“月兒,過來!”宇文弼也在發急。
雙方都有将領欲沖上去把她帶下來,但明月手中的發簪指着自己的咽喉:“誰敢動,我就死在這裡。”她說得平靜。
三方僵持不動,一時間戰場上靜得隻有間斷的馬嘶。
明月忽然對宇文弼喊:“陛下如今上下一心,将士用命,怕不怕一夕間人心離散,各思舊主?”
宇文弼怔住了,然後他聽到明月對他喊:“宇文弼,退兵。”
他苦笑:“月兒,你知不知道現在後撤意味着什麼。月兒,你想要我死嗎?”
隻見明月轉過身,對謝慎大喊:“君上,你敢不敢告訴大家,我們每天吃的軍糧是怎麼征來的。”謝慎的副将瞄準她拉開了弓。
謝慎忙擺手阻止。他仰天大笑,說:“明月,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大勢所趨,南北必有一戰,你能阻止多久呢?”
明月答:“‘上兵伐謀,攻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
宇文弼也笑了,“謝慎,不如我們約定,以月兒擊掌為信,各自退兵。”
“如果你承諾十五年無犯我邊境。”
“隻要你能重開邊貿。”
“好,今日指日為誓。”
明月擊掌,雙方緩緩後撤。
軍帳裡,謝慎抱明月坐在自己膝上,輕輕以頭蹭着她的腦袋,貪戀她這一瞬乖順如貓。
“我是不是該表揚你還知道回來。”
“是啊,要是我往北跑,你該怎麼辦呢。”明月擡頭仰望着他。
“當然是一箭射死你——你動搖軍心本來就該死——什麼軍糧,我征軍糧的方法已經很溫和了,你想亂說什麼?”
“我亂說你也沒時間解釋啊。”她的手玩弄着他衣上的盤扣。
“宇文弼呢?他又是有什麼把柄抓在你手裡。”謝慎的氣息吹進明月的耳。
“他是我丈夫,我不會出賣他的。”她說得嚴肅。
謝慎狠狠擰了懷中人一把,“不許提這事——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殺人。”
“你教的啊。”明月在他懷裡伸了一個懶腰。謝慎,宇文弼和她自己,這世上隻有三個人知道她滿手血腥。可是在她的夢裡,那些死人都會活過來,都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病入膏肓。明月好害怕做夢。出征以來,謝慎把她拴在床邊,她反而得了幾夜好眠。
“明月,這次我輸了。”謝慎的口氣好像在說他輸了一局棋。
“十五年的和平,輸了嗎?”明月停下玩着他衣裳的手。
“開邊貿是立刻要兌現的事,無犯邊境是随時可以毀約的事。我輸了,我還得大肆慶祝自己的失敗。”
明月凝視着他的雲淡風輕,心中作痛。
“明月,如果當時我執意進軍,你真的會死嗎?”
“會,”明月斬釘截鐵,“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調整了一下在他懷裡的坐姿,更緊地貼着他。
一回到皇宮,謝慎就送她回廣寒宮正殿,關上門之前,伸手拔下她的發簪:“以後你都用不到了。”然後他命人将門窗都用磚砌死,僅留一尺見方一個小洞以供物件出入,又喚來從前給明月送飯的小宮女,一刀割下她的舌頭,命她負責照顧明月。
(十三)絕聖棄智留相思
明月坐在黑暗中,她覺得自己真的是長大了,不管什麼樣的境遇都能安之若素,“保容以俟悅己,留命以待滄桑。”誰說不是呢。
她每天都抱膝坐着,透過那個小洞看天,看雲朵,看彩霞,看大雁,看白鴿,逢年過節還能看到煙花。
除夕夜的煙花特别絢爛,此起比伏,她有些遺憾自己能看到的隻是那麼小的一片天空。忽然一朵煙花在她的天空裡炸開,純淨的藍。
明月一躍而起,把床幔解下,用磨尖的象牙筷割裂,一段段接成繩子,一端綁上金梳子。然後她爬上八步床,把繩子抛過橫梁,爬上橫梁再一根根爬過舉架,奮力掀開屋瓦,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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