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勳貴撺掇他作詩,他站起來朗聲念出:“碾冰種煙霭,堆玉起樓台。仙童與神女,紛紛而下來。”
“這詩好是好,可是你漏了今天的壽星啊。”父皇說。
“禀聖上,”他一拱手說,“公主的美麗聰慧,非筆墨所能描摹。不但是臣寫不出來,就是在座群英,天下才俊,也都寫不出來呢。”
“好好好,”父皇很高興,“把這盤果子賞了他,難得入宮一次,着人帶他去禦花園逛逛吧——天也晚了,帶公主回寝殿吧。”
她卻沒有乖乖去睡覺,而是帶着侍女去了禦花園。他正舉着蠟燭照花,也照亮自己已露出幾分英氣的小臉。
她喊他:“謝慎,你過來。”
他回頭看到她,放好蠟燭,跪伏在地。
“‘雲想衣裳花想容’,聽過嗎?三首清平調,叫人至今仍遐想楊貴妃的絕世芳華。你可好,自己寫不出來,還胡說一通。以後誰還敢為我作詩?我流芳百世的機會全被你毀了,你賠我。”明月一邊說一邊蹲下來捶他。
他卻挺直上身,吟道:“皎皎出東山,清輝天下寒。我欲攬之入懷抱,不複缺又圓。”
“公主可滿意?”他一邊說一邊又伏身下拜。
“哼,不理你了。”她轉身就走。心裡的感覺,四歲的她分辨不清。
翌年,他已是可以出入宮禁的太子伴讀,總是行禮如儀卻從不掩飾鋒芒。元宵燈會,他一個人猜出了一半燈謎。皇帝說應該賞賜,問他想要什麼。
他說想要長樂公主。
父皇笑說:“公主幼失母訓,刁蠻任性,恐不堪奉巾帚。”
他撓撓頭說:“那我可以教她。”
所有人都笑了。她當然知道他這麼說隻是為了搏大人們一笑,可心中還是有什麼,動了。
年後,她鬧着要和太子一起讀書,從此周俦,宇文弼,謝慎和她就是一起上課學習一起下課玩鬧的青梅竹馬。
有一次捉迷藏,她找到了周俦和宇文弼,卻怎麼也找不到他。明明隻是遊戲,她卻覺得又委屈又恐懼,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所有人都忙着安慰她,忙着找謝慎。她哭到頭痛欲裂,他才出現。原來他躲在雕梁上睡着了。她又捶了他一頓。
七天後他帶給她一隻琉璃哨,向她保證隻要她吹響哨子他就會趕到她身邊。
她從來沒有吹過那隻哨子,她知道所謂立刻出現隻是一個美麗的童話,一個實現不了的諾言。她不想要做注定失敗的嘗試,不想刺破他為她制造的幻象。
她一直帶着那支哨子,一直記得那些往事,可能會記上一輩子。可是他的人生已經揭過了那一頁,接下來要寫的是他和新皇後的故事。
明月發現自己熱衷于想象他和新皇後在一起的樣子。他是怎樣揭開她的蓋頭,眼含笑,話溫柔;又怎樣幫她推秋千,故意推得太猛,逗她發出驚叫,一如小時候的自己……他與她曾有過的每一段美好記憶,她把女主角換成新後再想象一遍。又一遍遍告訴自己,他不愛我了,他不愛我了。每一遍都帶來胸口的鈍痛。她不是自虐,隻是痛遠比空虛好。與空虛比起來,痛,簡直可說是幸福……
明月以為自己的一生就将是這樣,為一份死去的愛情,守陵。
謝慎卻忽然出現,他一個人,沒有帶侍從。
她看到他,條件反射地回過身去。他伸手闆正她的身體,說:“看着我,我有事要對你說。”
她望着他,為他的嚴肅心中忐忑,面上卻全無波瀾,隻是等待着,等着他打破已延續太久的沉默。
“宇文弼願用黃金百擔換一個人。”
“誰?我?”
他頭點得沉重。
“你願意嗎?”
“聽憑君上安排。”
“不,告訴我,你願意嗎?”
“黃金百擔為什麼不願意?”
明月笑着說,心已如死灰,沒有聽到他用太低的聲音說:“我知道他會對你好,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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