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别的話總沒聽見,隻這一句“我不欠你什麼了”卻是刺入肺腑,隻疼得肝膽俱裂,恨不得将心剜出來千刀萬剮,整個人七魂出竅般,呆若木雞,及見黛玉嘔血,方“呀”地一聲哭出來。
卻說襲人知寶玉來了潇湘館,見久久不回,便來尋找,在門外聽得寶林二人對話,隻怕寶玉難過傷身,此時明欺黛玉不理事,也顧不上禮節尊卑,自己打了簾子進來攙起寶玉道:“二爺,原來你在這裡,老爺到處找你呢!”紫鵑雪雁也一齊搶進來侍候。
寶玉哪裡肯走,死攀了床沿啞着嗓子哭道:“叫老爺再打我一頓,打死我!我有太多話要同妹妹說,我要把這顆心掏出來給她知道!”
襲人見他話說得大膽,驚得臉都白了,遂不顧死活,連說帶勸硬将寶玉拉了去了。
沒幾日,宮裡傳出消息,元妃駕薨。賈母心知大廈已傾,眼見黛玉同北靜王這段親是結不成了,隻恨天不遂人願。風燭殘年之人,哪裡禁得起這般憂慮操勞,到宮中大哭了幾場,便病倒了,日日請醫問藥,賈府上下一片黯淡。
賈母略能坐起,便叫來鳳姐催她早早動手籌備寶玉同寶钗的婚事,說“好歹你在我咽氣前把這件大事辦了,也好叫我走得安心。”寶玉自知難以違抗,也隻得聽從鳳姐等忙碌,每日萬事不問,隻天天一早起了床便往潇湘館探問,黛玉卻自那日長談後便一直昏厥,竟沒再睜眼說過一句話。
大禮這日,寶玉穿戴披挂停當了,卻仍趁人不見挂了禮紅便偷偷溜來要找黛玉。進了潇湘館,隻見竹林蕭瑟,庭院冷落,同前面張燈結彩的熱鬧喧嘩恰成對比,心裡一痛,差點落下淚來。走了幾步,隐隐聽見女孩哭聲,似紫鵑又似雪雁,忙走前幾步,卻見到襲人,正拉着雪雁要人,雪雁哭着摔手說:“你們的二爺當然是你們的人在照看,隻管到我們潇湘館來羅索什麼?林姑娘人已經是這樣了,你還怕把你們二爺拐跑了不成?”寶玉忙蹿前一步,問:“姑娘怎麼樣了?”
襲人見到寶玉,大喜拉住:“我的爺,你怎麼眼錯不見就跑了這裡來呢?前面人都快急瘋了,急等着你去拜堂,還不快跟了我去呢!”寶玉不耐,推開手說:“你叫他們自己去鬧好了,我要守着林姑娘。”襲人又好氣又好笑,抿嘴兒道:“你這說的可不是瘋話?新郎官不在,你可叫我們忙什麼呢?俗話說的,‘皇上不急太監急’,老太太聽了這話可又該生氣了。”正說着麝月秋紋也到了,幫着襲人連哄帶勸将寶玉硬拉了開去,到底不許他進門,生怕沾了潇湘館的晦氣。
一時林大娘又找了來,抓了雪雁說:“你這姑娘,前日說好的,前面忙不過來,要你過去侍候,怎麼這回子還沒妝扮呢?”雪雁更氣:“姑娘還沒咽氣呢,你們就一個來找人兩個來找人的,可不是要逼死我們姑娘麼?”林大娘冷笑道:“大家都是奴才,聽喝罷了,你這話,隻好留給老太太面前說去。”說罷上前死活拉了就去,氣得雪雁又哭又罵,卻哪裡掙得過,到底腳不沾地地被拉走了。
外面争吵,黛玉在裡面早已聽見,她已是幾日不食不語,這時偏偏睜開眼來問:“是誰在外面争吵?是寶玉來了嗎?”紫鵑忙掩飾道:“哪裡來的寶玉?姑娘聽岔了。姑娘今日好了許多,可想吃點什麼不想?”她這裡隻看到黛玉又睜眼說話便覺高興,黛玉卻自知大限已到,心裡反而平靜,淡淡問:“今天是什麼日子了?”紫鵑不明所以,随口回答了,黛玉在枕上點頭說:“是寶玉成親的日子。”
紫鵑見她這般清醒,害起怕來,支開話頭道:“姑娘吃點什麼吧?”黛玉卻隻是搖頭,命道:“把我的箱子打開,我要理點東西。”紫鵑越發不明白,也隻得順着她的意思把昔年的詩稿和題詩的絹子都取來堆在她面前,黛玉看了看,眼中淚斷線珠子般滾落下來,停了半晌,閉目道:“燒了它。”
紫鵑心裡慘痛,不敢違逆,隻得将絹子詩稿一齊撂進火盆裡,眼見火苗竄起,頃刻間将詩稿化為灰燼,一番癡情付之一炬,随煙飄散。紫鵑早已哭得說不出話來,卻聽外面遠遠傳來一陣樂聲,竟是寶玉那邊在吹打成親了,當下直把牙咬得鐵緊,心裡恨道:“寶玉,你成日家隻說待姑娘恩深意重,這時候姑娘眼見不行了,你竟一半日也等不得,早不成親晚不成親偏在這時候拜那個催命的堂,你竟是在逼死她呢。”因趕着去關門下簾子,要擋住那聲音進來。黛玉氣息漸微,血色全無,隻眸中兩點,漆亮如星,這時忽然拼力坐起,低呼:“寶玉,你好……”一語未了,神力已盡,阖目仰倒,竟是香消玉殒。
紫鵑撲上去哭得肝腸寸斷,恨不得就此跟了去。一彎冷月淩空獨照,滿園落花盤旋低舞,風動竹梢,如泣如訴,紫鵑在這一刻心冷如灰,其後不久即落發剃度,随惜春出了家。
黛玉死後,人們傳開她死前的情狀,都說“林姑娘好大脾氣,到死都咬牙切齒地叫着寶玉的名字,說‘寶玉你好狠!’”
寶玉聽說後,終日郁郁,幾次探訪紫鵑想問個究竟,紫鵑隻是不見。但是多年後賈府早已人散樓空,一些閑散文人傳說起大觀園舊話時,卻有一位曾專門給庵裡送燈油的老奴插口說:“我聽見庵裡的老師傅們議論過這事兒,說是紫鵑師傅親口說出來的,林姑娘臨死喊的話原是‘寶玉你好好保重’,人們傳誤了,以為林姑娘至死恨着賈寶玉呢,其實林姑娘好癡心的一個人,為賈寶玉連命都可以舍了,又怎麼會恨他呢?”
愛到深處無怨尤,想不到人間至純至聖的一段真情,竟被一個大字不識的老奴說破了。
第7章花襲人的網戀故事
我姓花,有很好的名字,叫蕊珠。
蕊,一株草下埋着三顆心,而草尖上,挂着露珠。
是不是很美?
可是這麼美的名字,我老闆卻不喜歡,說俗氣。他為了賣弄自家有學問,搖頭晃腦引經據典地念了一句詩,說什麼“花氣襲人知晝暖”,給我改了個名字叫襲人。花襲人。
啊,忘了說,我老闆很出名的,叫賈寶玉,是榮府股份有限公司重要繼承人,生下來就注定了要過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外國諺語裡說的那種“含銀匙而生”的人。
說起這句外來俗語,還有一個笑話:榮府公司的董事們最崇洋了,有事沒事就做出一副學貫中西的樣子。凡事隻要是外國人說的,就是好的,對的,最上乘的。自從聽了這句諺語,他們就羨慕起來:咦,人家外國人可以含銀匙出生的,咱們難道不可以?即使不可以,也得叫他變可以。
賈府裡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當然也能使人生匙。
适逢執行董事賈政的夫人王氏有孕,于是董事會召開緊急會議,布置“含銀匙而生”的具體方案,也就是後來揭露賈府隐私炒得很火的那部網絡小說裡提到的著名的“銀匙會議”。
會議由賈政主持,會上氣氛很熱烈,群賢集思廣益,獻計獻策,不僅提出了以玉飾取代銀匙這一建設性創意,并且就玉的形狀、雕飾、甚至上面刻些什麼字都一一論定。接下來,便是由誰聯系精品公司,由誰賄賂婦産科主任将玉放進嬰兒口中,誰第一個發現秘密大喊大叫,誰打電話通知親友及記者,又每個人屆時的表情和台辭該如何配合,哭好還是笑好,站的方位及奔走相告的路線,等等等等,每個細節每條脈絡都理得清楚,這才宣布散會。
但是即使布置得這樣仔細精密,到了王夫人生産的那一天,還是出了一個小小差錯:就是那個隻有接生經驗卻沒有應變能力的婦産科主任劉姥姥臨時慌張,手重了些,玉石卡在嬰兒喉嚨口,差點噎死——雖然搶救及時不至釀成慘劇,可是從此寶玉便落下了呆症的病根兒,時不時發作一回,一輩子也沒安生過。至于那個笨手笨腳的劉姥姥,自然被炒鱿魚提前下崗了,不過賈府也沒虧待她,給了大筆封口費,為的是叫她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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