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姓林,隻是自從賣到了翟家,便隻剩了個名字“梅蕊”被人使喚。今兒陡然在姓氏後頭還加了個“娘娘”,實在是受寵若驚,驚喜慌亂間撸下手上一隻銀镯子塞給那小宦官表示感謝。
不過一刻鐘時間,那小宦官一臉汗的飛奔過來,說:“兩位娘娘身邊的宮女還在給宮裡的老嬷嬷們查驗。今日煎藥,奴來服侍娘娘可好?”
翟思靜說:“嗯,你先去打水。林娘娘尊貴,現在又有大汗的孩子在肚子裡,更是要小心再四,水要好好濾一濾、澱一澱,不能有髒東西摻雜着。”
等那小宦官離開了,翟思靜打開裝藥的紙包,她識得一點藥性,看着一道道藥材,心裡慢慢就變得拔涼拔涼的:麝香、紅花、烏頭、大黃、山楂、赤石脂……都是堕胎用的藥材,毒性最大的烏頭就有好幾塊。旁邊單獨還有一包,打開看是人參,大約是用虎狼重藥落了胎兒之後,怕氣血兩虧要鬧人命,于是再用人參提着氣——不想大人死,但孩子是務必不要的。
翟思靜拈了一塊烏頭,踱到後頭耳房,看那小宦官正在給風爐子扇風,水剛“噗噗”冒泡,他倒已經一頭汗了。
“哎。”翟思靜問他,“你是大汗那裡的,還是可敦那裡的?”
小宦官回頭望了翟思靜一眼,笑道:“這不一樣麼?反正是伺候娘娘們的。”
翟思靜拿來一把團扇,蹲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扇風爐。
小宦官唬了一跳:“娘娘……奴一個人來就行了。”
翟思靜說:“不妨礙,我這幾天閑得難受。”
又說:“林娘娘給你的镯子可是她的愛巴物兒,自小就戴在手上的,我看她今天是真心高興,要賞你呢。”
小宦官賊溜溜的笑容少了一半,悶頭扇了一會兒風,才“哦”了一聲。
翟思靜繼續說:“林娘娘這個時候懷娠,對可敦不是壞事。所以,這是大汗賜的藥吧?”
梅蕊在先帝孝期裡生孩子,皇後無論是想弄死她還是孩子,這都是最好的借口,完全不必用暗暗堕胎的法子顯得自己妒忌。
“啊?……嗯。”這個機簧活絡的小宦官突然就變得悶悶的。
翟思靜扭頭問他:“大汗不想要這個孩子?”
小宦官驚惶地看了身邊的翟思靜一眼,然後低下頭說:“奴……奴也不知道……大汗吩咐,奴隻管照辦。不過……不過外頭是已經請好了收生嬷嬷……”
烏翰從來就不是沉溺于女色的人,在利弊面前,他權衡得比誰都要清楚。
翟思靜知道梅蕊這關躲不過,而且躲不過也未必是壞事。她歎口氣說:“禦醫膽子太大了,烏頭用得太重了,會傷身子的;麝香也要扣掉些。獨參湯你預先煎好,萬一有閃失,那是救命的湯藥。大汗的命令不能不遵,但大汗不是想要林娘娘的命,也不是想絕她的嗣,對吧?”
小宦官點點頭,好像也有點惶惑。
“水開了。”翟思靜提醒他。
他也有些慌亂,步履匆匆去拿藥了。
想着梅蕊有了孩子高興的模樣,翟思靜心道:禍兮福所伏,梅蕊,這個孩子真的不能要!
她在夜色裡發了很久的呆,回到住的地方,梅蕊已經喝了那晚“安胎藥”,臉蛋依然快樂得紅撲撲的。
她笑道:“女郎,平城的夜色來得比我們隴西要早呢!今天星星多不多?”
小丫頭興奮,睡下了還“叽叽呱呱”在幻想:“我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呢,不曾想倒要生孩子了。聽說生孩子特别疼,不知道我熬不熬得過去?哎,不管了,是女人都熬得過去,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其實吧,男孩女孩我都喜歡,我心裡啊,更喜歡女孩子,她應該是個公主吧?将來多少绫羅綢緞、金銀珠寶可以打扮她……”
想到自己這個小門戶都養不起、要賣掉的女孩子,居然能生一個千嬌萬貴的公主來,梅蕊簡直被自己的想像給迷住了。
窮苦出身的丫頭,最美的幻想就是打扮自己的女兒,可以補償自己内心的不足意。梅蕊翻了個身,小心翼翼沒有壓到肚子,隔着一條過道對睡在對面的翟思靜說:“女郎,你說,不管男女,我叫‘他’阿越可好?就像我似的,從泥地裡一個微賤的女孩兒,一下子越過那麼多山巒一般,想都沒想過啊!……”
黑暗中,翟思靜突然死死咬住被角,不讓梅蕊發現她的淚水已經傾瀉而下。
阿越,阿越。
上一世她第一個孩子的名字。
她不管他是誰的血脈,反正他是她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好不容易産下來的,她愛這個孩子,如同愛自己的性命,不願意他受一點傷,一點痛……可是,事實總是與願望背道而馳。噩夢般的往事,讓她甯願不要長越來到人世,也不願再經受這樣的骨肉離别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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