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醫生來說,很多病人的複診就是看一眼的事,挂号費也不多,所以來住院部他們也還算是配合,不過初診直接在住院部這個就有點沒道理了,至于師霁,更是不管初診複診一律挂号,複診病人實在挂不上,再考慮加号。胡悅看着這對母女有點眼生,師霁也不像是認識她們的樣子,就知道這多數是初診患者了,她先把師霁的辦公室門關上,歉然說,“不好意思,我們師醫生從來不在住院部門診的,請問你們是挂不到号嗎?如果是面部結構問題的話,我們科還有好幾個醫生水平都非常不錯的——”
這是常見的母女組合,女兒戴了個大口罩遮住臉,她心裡大概有數——很可能又是在别的地方整容失敗了,過來想做修複的,口罩這麼大,應該是鼻子問題了,哎,這就是鼻子做壞了的後果啊,要遮住鼻子就必須得把整張臉都遮住……
“剛才師醫生也和我們說了。”
這是對氣質不錯的母女,談吐也斯文,穿着雖一般,但看起來知識素養不低,做母親的雖有愁容,但語氣還算緩和,“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試一試請師醫生給我們看,我們的病情比較複雜,需要多科會診——”
“那這個真的隻能抱歉了。”胡悅一聽就開始搖頭,“我們主任從來不會診的,時間真的不好安排。”
不過,多科會診這在修複手術裡還是比較少見,更多的還是結合到多處面部結構的整容手術,這才會聯合會診。單純的鼻部整容修複,這不是面部修複就是重新整鼻子,還用不上多科會診,她有點好奇心,“你們是什麼情況?不介意的話,可以說說,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們介紹相應的醫生。”
在門診做久了,真的看人都會精幾分,見過太多鑽空了腦袋,連門診都不願等,總是東看西打聽的可憎面孔,這對母女真是文雅得讓人感動,到住院部堵人可能已經是她們能做的極限了,被胡悅這麼一回絕,居然沒再糾纏,而是有了離去的意思。聽胡悅這一說,才頓住腳步,母女對視一眼,女兒搖搖頭,母親歎口氣,還是拉住了女兒,“我們的情況比較特别,如果找不到師主任的話,可能……”
她左右看了看,似有些難以啟齒,“方便的話,能不能去剛才的辦公室——”
“算了,沒事的,媽。”反倒是女兒爽快點,這是她第一次說話,聲音有點兒含糊,“沒什麼不可見人的,就這樣吧。”
不顧走廊裡來往的病人,她直接拉下口罩,經過的路人偶爾掃了一眼,頓時吸了口響亮的冷氣。胡悅也反射性地退了一小步,“這——”
這是一張融化了的臉……或者說,正在融化途中凝固住了的臉,這姑娘的右半邊面孔就像是蠟像被溶到了一半,皮肉沒了支撐,整個挂了下來,皮膚也扭曲成了鮮粉色,牙齒當然是沒了,隻剩下左邊還有零星的幾顆,患者把頭發撩起她才注意到,右眼也一樣耷拉下垂,說得刻薄一點,這張臉可以直接去恐怖電影出鏡,都無需額外化妝的——甚至它的可怖程度,都已經超出了恐怖電影所能容許的界限。
“這是化學燒傷啊?”她脫口而出,“這——可——但——”
“是硫酸。”母親的嘴抽動了一下,但語氣仍平靜,“被……以前的男朋友潑的,我們想要請師主任給我們設計方案——在沒分科室以前,他也是面部修複的專家,但是……”
這的确必須是多科室會診才能解決的案例了,就胡悅能想到的就有燒傷科、面部重建、牙科,而且她還真不知道師霁以前也做面部重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們師主任的病曆我都知道,他好像沒做過面部重建——”
“他做的。”她的不解被母親誤認為是推脫,她的眼神更黯淡了點,搖了搖頭,像是因為錯估了胡悅而有一點痛苦——但這痛苦也隻是一點點而已,畢竟,她是早在生活的折磨中處慣了的人,她搖搖頭,拍拍女兒的肩膀,“走吧,再想辦法。”
他做嗎?胡悅一頭的問号,她不是把那十年的病曆都整理過了?但不論怎麼說,師霁現在的确是不做面部重建了,她們是從哪打聽到的師霁是這方面的行家?
當然,面部重建和面部結構,其實就是一枚硬币的兩面,做面部重建必須精通面部結構,反過來,能做好面部結構調整的,也一定能在面部重建方面提出建設性的意見,畢竟這兩種手術都要求對面部解剖有極深的認識,也需求很高的外科手術水平。所以胡悅亦不能武斷地認定她們的消息一定就出于誤會,她隻知道師霁現在确實是不做面部重建,也不可能跨科室會診,她确實沒什麼能幫到她們的。
别說她了,恐怕全S市都沒什麼醫生能幫得上忙吧,面部修複又不是什麼熱門科室,手術難度高、利潤小、樣本數也少,專家那都是鳳毛麟角,當寶似的,本來她的碩士導師是可以幫得上忙的,但是他去國外交流學習去了,别的相熟的專家也一樣難挂号,而且至少從手術時的表現來看……
唉,她這怕是找死吧?師霁本來已經看她那麼不順眼了,她再給自己找事的話,怕不是要真的被踢出組——可她還有好多事想做,這要是被踢出去該怎麼繼續?
她們也不是完全沒别的出路啊,還是有那麼一兩個醫生可以幫得上忙的,雖然……但是……
“那個。”
叫住她們的時候,胡悅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自尋死路,但……
她歎了口氣,還是堆出笑容,回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不如你們進來,慢慢地說——”
第43章三鮮餃子甜草莓
“師老師,你喜歡吃餃子嗎?”
再煩人,也是自己養的狗,就是不讓她跟手術,每天大查房都得遛兩次,至少也得從辦公區走到病房那麼遠的路。胡悅說話,師霁不可能永遠不搭理——雖然他是挺想,但這條幼犬也挺有眼色的,最近處處夾着尾巴做人,頭一次提起公事以外的話題,也問得讨巧,顯然是經過精心選擇。
師霁從嗓子眼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哼聲,充滿着纡尊降貴與漫不經心,幼犬搓着手跟在他身後,活像是抗日連續劇裡伺候太君的二鬼子,“那個,你喜歡吃什麼餡的啊,師老師?”
連稱呼都是經心的,不敢再叫老師了,師老師說。“Emmm——”
“您好像是北方人,是不是喜歡吃酸菜餡餃子呀?”早就知道她不簡單,臉皮是夠厚的了,頭回進科室,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被氣哭?現在師霁的态度絕沒有比當時好多少,胡悅也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頭自言自語,挺自得其樂的。“說來也怪,您是東北人吧好像,怎麼好像沒什麼東北口音,聽口音更像是——”
說是口音,師霁的發音也不像是S市這邊人,她就沒什麼口音可言,胡悅糾結了一會自己放棄了,“說到東北,就是酸菜餃子,大連那邊是不是還有海膽餃子?但還是酸菜餃子好吃呢,咬一口酸酸鹹鹹,好開胃的。”
“說這麼多,你是要包餃子?”
鈎子抛得這麼明顯了,再不接話就演不下去了,師霁不相信胡悅忽然間就想給他包餃子,這裡的包餃子約等于是織毛衣了,他就……反正就姑且一接,倒是要看看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是啊,上回沒多的分給您了,挺不好意思的,這兩天打算再包一次餃子,我想着給老師也包一份。——您要是中午出去吃的話,我給您帶生的,回去燒個水一下就行了。”
“不必了,我家沒餐具,從來沒下過廚。”
連餃子也不會下,這大概算是生活一級殘障了,但胡悅居然沒嘲笑他,而是很殷勤地說,“那我就給您做了帶來,連蘸料都有,微波爐打一會兒就行了,您就吃酸菜餡?”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雖然他們的職級關系說不上禮下于人,但胡悅的谄媚還是有點可疑,還不知道真實目的的時候,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别跟着她的節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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