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霁卻仍不理會胡悅的話茬,他呼了一口氣,語氣還是那麼清冷又霸道,不容一絲反駁的餘地。
“準備縫合,你來做。”
四級手術最關鍵的點已過去,接下來的縫合這就是助理的活兒了。胡悅沒異議,接手過來細心地逐層縫合,師霁動手把用過的器皿丢入垃圾桶,又走到刷手池邊上脫掉手套開始洗手。——胡悅從口罩後頭看了他一眼,但沒有說話。她在手套底下抿起唇,平複逐漸加快的心跳,繼續平穩地縫合傷口,連頻率都不敢出現起伏——光頭可就在一邊看着,雖然他不像是心細如發的人,但肢體語言的變化也會讓人興起本能的警惕。
剛做完半場手術,師霁似乎很疲累,低着頭仔細地洗手,胡悅時不時瞥他一眼,手裡動作越來越快,很快就縫合到了表層。“可以不用拉鈎了,你去一邊吧——想吐的話出去吐。”
縫合不是什麼惡心人的事情,光頭已經漸漸适應,不過拉鈎也是拉得有點手酸了,聞言邊甩手邊往牆邊踱,“喝水不,老鐵?”
“喝水也出去,要摘口罩都出去。”胡悅隔得遠遠地說,“無菌知道嗎,手術室不能摘口罩。”
“你别出去。”師霁同時對阿濤說,“你過來,我得看看你的臉。”
兩個人同時發号施令,這讓氣氛一時有些尴尬,兩個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已無剛才的橫蠻強勢:在這領域,他們完全是門外漢,掌握了知識的人自然也就掌握了權力。無知讓他們膽怯心虛,被兩個醫生随意撥弄,一句無菌就把他們吓得唯唯諾諾——他們根本不知道在正規的手術室,醫生的手從來不會探入污染區,更不會接觸污染過的器具,無菌層和污染層有嚴格區分。師霁親手收拾器皿又回去洗手,隻說明一件事,這手術,他不打算再繼續做下去了。
是動手的時候了!
這時機不錯,手術剛做到一半,而且頗成功,阿濤和光頭都已經放下警覺,光頭有個借口能出去歇歇很高興,嘟囔着已經推門出去,而阿濤雖然還有所保留,卻沒動疑心,豎起的手槍與其說是威吓,倒不如說是壯膽,更多的還是出于——在胡悅來看是對手術的抗拒。“……我也要做顴骨内推嗎?”
“你可能可以不必,但我要看看怎麼給你整最能達到目的。”師霁伸出手,不容拒絕地說,“一會做另一邊的時候就可以構思手術方案,這樣最節省時間——你什麼血型?”
“啊?我——我不知道。”阿濤說,他已經完全被帶偏節奏了,“這還需要血型嗎?”
“面部神經豐富,手術前必須問清楚血型,否則一旦發生大出血的話,不知道血型你就死了。”師霁面不改色,“不知道隻能現驗了——你到底要不要做手術?”
他伸手去摸針筒,阿濤的眼神跟着過去,他的節奏已經完全被打亂了,槍口甚至開始微微抖動,胡悅幾乎能看穿他的心理活動:要驗血就得靠近,得放下槍,得更進一步地失去主動權,更重要的是得接受自己也要動手術的事實——
理智上,每個人都知道什麼對自己是最好的安排,但這不代表感性上他們也能接受無礙。阿濤一雙兇目在胡悅和師霁之間來回遊動,抗拒之色越來越濃,間有狐疑,又不無掙紮。
“……行,我驗血。”他往回瞥了眼門外:光頭就站在走廊不遠處,影子很明顯是夾了根煙在抽。“但不要你。”
他舉起手槍,這一次表情是下定決心的猙獰,像是要把主控權一把奪回,槍口對準了胡悅,“你,過來給我驗血,快。”
這是對師霁戒心較高,怕他不好控制,所以讓她來操作更放心?
胡悅和師霁對視一眼,她覺得師霁似要說話——他的表情看不清,但肩線比剛才緊繃。她在他說話以前擰了一下眉頭:不管什麼理由,阿濤又開始蠻不講理模式,不能再加壓了。
師霁的肩膀比之前更緊繃了,但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比之前更無所謂。
“好,那胡悅你驗血,我來縫合。”
胡悅答應一聲,放下針線,和師霁擦身而過,走向阿濤。
第16章菜雞互啄
手術是怎麼做的?
巫醫巫醫,上古時代,巫醫并不分家,對大部分人來說,醫生總是帶有某種魔力,他們不關心醫生是怎麼辦到的,隻知道最後自己的疾病發生了好轉。
時代發展,日新月異,人們的很多觀念都有了變化,但這種本能遺留了下來,大部分人都病态地相信醫生無所不能,沒能控制住病情就是失敗,同時又極為藐視醫生的個人素養——比如說,他們從來沒想過醫生都是怎麼修煉出來的。
想要當醫生,心當然必須狠,刀也一定耍得很好,力氣通常也不會很小。醫學手術有拉大鋸的,也有手持比針尖更細的納米手術刀,在神經上做文章的,持槍需要一雙很穩的手,但其實握手術刀更需要。醫學生幾乎都能打出很漂亮的花式結,用餐刀把魚骨頭漂亮地分開,同時他們還需要有把小動物一擰斷頭的魄力,每個醫學生手裡都沾滿了牛蛙、小白鼠和大白兔的鮮血,所以胡悅現在并不慌張,她知道自己的手速足以在阿濤面前炫技,畢竟,她是做面部結構的,他們這個分支可容不得一點失誤。
“我……我沒抽過血。”
但表面上,她卻再慌張失措不過,越靠近阿濤越畏縮,躲躲閃閃不敢直視,更有意避開了他拿槍的那半邊身子,“這都是護士做的……我們平時不抽血。”
這是符合阿濤認知的事實,他沉穩地嗯了一聲,顯然對她的敬畏很滿意,像阿濤這種人,主要就靠吞噬别人的恐懼活着。“那你就他媽小心點來呗。”
胡悅怯怯地應了一聲,拆開一次性注射器,給阿濤綁好壓脈帶,在他手上按來按去,好像找不到血管的樣子,阿濤嗤了一聲,但另一隻手仍穩穩地持着槍——倒不是對準她,那太近了,她動來動去的也不方便,而是對準了正在低頭縫合的師霁,過一會又移過來對着她,槍口移來移去,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眼睛倒是盯牢了她在看的,可能也是怕她在注射器上搞什麼文章,不過一切都暴露在他眼底,這就是個剛拆出來的一次性采血針,末尾連到試管裡,針管裡空空如也,一個小姑娘有什麼膽量鬧幺蛾子?唯一需要擔心的就隻是他的手臂而已——胡悅已經試着戳了幾次,說實話,還蠻痛的,而且出不來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有點慌張,嘴裡不停地道歉,更有點手忙腳亂起來,抽出針頭要去解壓脈帶,又差點把托盤弄掉,手忙腳亂地忙了半天,“要不換隻手?這隻手不太好找血管。”
現在是左手抽血,如果換右手的話,槍不就也要跟着換?阿濤眼神一凝,狐疑地盯了胡悅數秒,沒看出什麼不對,但仍隐隐有種不适:不能再按她的節奏走了。
“不行!”他不講道理,蠻橫回絕,“就這隻手,你他媽到底行不行?要不要老子用這個教你?”
‘這個’當然是他手裡揮舞的東西,阿濤把槍口頂住她的太陽穴,壓了一秒,欣賞着她的表情由震驚轉為慌張的樣子,他實在是很喜歡這種時刻,這讓他有種權力在握的感覺。
“知道了不?”他把武器移走,“給老子他媽老實點。”
這個小姑娘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淚水,她其實長得挺可愛,所以哭起來還算不惹人心煩,她抽了兩下鼻子,點着頭又拿起針管,手術台那裡,男醫生暫停縫合,針線和托盤碰出聲響,阿濤看過去,正好和他憂慮又憤怒的眼神撞了個正着。
壓脈帶被重新紮緊,手臂傳來微痛,阿濤瞥了一眼:還是那個注射器,這一次她倒是真紮進去了,紅色的血湧出針頭,往試管流去,不過速度不是太快,女醫生小心地嘀咕了一聲,“血不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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