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越發不敢看她,隻是合上了書,用手來回摩挲着書籍的封面,半晌,才低聲說道:“高考那天,臨上考場之前,我聽說了一條不太好的消息,當時情緒很崩潰,所以……”女孩隻含混不清的說了這兩句,眼眶突然就濕潤了起來,身子不由自主地縮向沈琦甯,好像隻有她,才能讓她安心。
沈琦甯心疼得将女孩抱在懷裡,柔聲哄她:“對不起,我不該問,是姐姐的錯。”十年寒窗苦讀日,一朝夢想成空談。那種難過,想必也是極難捱的,她不該再次戳破女孩的傷口的。
女孩搖搖頭,從沈琦甯的懷中掙脫出來,用一雙發紅的眸子注視着沈琦甯,朝她淡淡一笑,“沒關系的甯姐姐,都過去了。”真的都過去了,當年她擔心的那個人現在正好好地坐在她身邊,為她拭淚,給她安慰。
她沒事,已經是萬幸了。至于其他的,司景不想去想。
沈琦甯原本還想問她,那你為什麼來了M大呢?原本,就算她發揮失常了,也絕不至于最終隻能去M大。但是,看着女孩通紅的眼眸,她什麼都不想問了,她現在開心就好。
她不問,女孩卻是開口了,“甯姐姐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平遠嗎?”
沈琦甯一怔,繼而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女孩又笑了,這次的笑容,像是小朋友得到了心儀的玩具後發自内心的笑,女孩的笑聲淺淺的,甜甜的,她說:“因為平遠有我想要的啊。”
想要的是什麼,是想離D大更近一些嗎?沈琦甯沒有問,也不想再問,反正女孩最後是來到她身邊了,這就夠了。剩下的,她以後會慢慢知道的。
午飯依舊是司景來做,沈琦甯洗碗,兩人好像在短時間内就形成了一種默契,相處起來,既輕松又自在。偶爾目光交彙,對視一眼,眼眸中都滿是笑意。
這種恬淡又惬意的生活,是沈琦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司景去卧室抱了被子,小心地放在陽台晾曬,沈琦甯跟在身後看着她熟練地翻轉被子的動作,以及無意識地呢喃着:“晚上就可以和姐姐睡陽光曬過的被子了,超好聞的。”心下一軟,有淚劃過面頰。
陽光下,司景整個人,顯得真實又生動。
這樣簡單又踏實的幸福,原來,她也是能夠擁有的。
下午,司景在廚房裡洗了兩個蘋果,切成小塊,裝進了果盤裡,又從零食箱裡掏出一袋從網上訂的小堅果,放在零食盤裡,端端正正地擺在客廳的茶幾上,笑着喊不遠處正窩在窗邊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看書的沈琦甯,“甯姐姐,快過來吃蘋果。”
沈琦甯放下書,取下眼鏡,順從地走過來,拿起一小塊蘋果,輕輕咀嚼,而後微眯了眯眼,笑開了,“很甜。”
于是又拿起一塊,喂到女孩嘴裡,司景吃了,也跟着她笑,“是好甜。”
“看電影嗎?”沈琦甯靠着女孩在沙發上坐下。
“好啊,看什麼電影?”
“看過《諾丁山》嗎?”沈琦甯略一思索,說出了一部電影的名稱。
女孩搖搖頭,“沒聽過,不過剛好,正好可以陪着甯姐姐看我的第一遍。”
傻裡傻氣的一句話,沈琦甯卻是懂了,不過剛好,我沒有聽過,這樣,我第一次看這部電影,就可以是和甯姐姐一起看的。
沈琦甯心裡泛起甜意,看着女孩望向她時盈盈的目光,一瞬間便明白了那句“和有情人,做快樂事”的含意。
和小景在一起,即使是日常裡再瑣碎不過的小事,也總是甜蜜的。
很老的一部電影了,沈琦甯讀高中的時候,平遠有一家江邊書屋,說是書屋,本質上算是一家小型的閱覽室,免費開放,書很多,大多有些破舊,來看書的往往也是一群退了休的老年人,不過沈琦甯并不在意,在她看來,有免費的書讀已經很好了。
她一有時間便會去那個書屋。有一回暑假,暑氣逼人,書屋裡隻有她一個人頂着大太陽來看書。她正看着書,天色突然暗了下來,狂風大作,雷聲陣陣,不一會兒,雷聲停了,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夏天的風雨總是很急,她被困在書屋裡沒法出去。
書屋老闆是位看起來很知性的中年女性,見她一個女孩子被困在這裡,便半是安慰半是消遣地和她搭這話,夏日的雨,沒完沒了地下着,兩人一時無話,老闆娘突然提議一起看部電影消磨一下時光,那日,她們看的便是這部《諾丁山》。
在沈琦甯心裡,她的少年時光中,快樂的回憶實在太少了,而這一件事,算是她貧瘠的生活裡為數不多的值得提一提、記一記的事,她想把它拿出來,和女孩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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