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個話題說完,稍微沉默了片刻。海潮偷偷拉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胃上,湊到我的耳邊,輕聲地說:“好餓。”明明像是打算求我的樣子,可是語氣裡,隻有一點鎮定和無奈。
我悄悄轉頭,看了一眼他微皺的眉心,沮喪的放下酒杯,認命的低頭幫他切牛排,隐約感覺得到有三雙眼睛看着我,耐人尋味的笑着。我的臉于是慢慢的燙起來。
江海潮,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不光上輩子,連這輩子也是欠了你的。所以隻能被你欺負,隻能慢慢的還,最好是還不清,這樣,你下輩子還會找上我。
番外2
廣州。白雲機場。寒冬二月,細雨綿綿。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快步邁進頭等艙候機室,走到沙發邊,将手裡的東西遞給一個穿着暗灰色西裝的男子。他手裡展開着一張當天的報紙,遮住了幾乎大半個上身,那捏着報紙的一雙手,白皙修長,指甲泛着圓潤的淡粉色。
“江總,您要的熱巧克力。”女孩站在他的身側,低聲說。
“謝謝。”那男子一邊說,一邊慢慢的将手中的報紙折好,放在腿上,擡頭伸手,剛要接過那隻紙杯,卻忽然動作一滞。
他的面孔輪廓清晰,眉眼俊秀,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幽深,墨黑的眸子,仿佛深不見底。透過候機廳的落地玻璃牆,他正在驚詫的看着遠處的一個身影,起初像是恍惚了一下,接着眉頭漸漸擰緊。
“江總?”身邊的女孩又小聲提醒了一下,江海潮才反應過來,懸在半空的那隻手臂一伸,接過了杯子。
滾燙的溫度,隔着頗厚的紙杯,仍然緩慢的傳到手上,江海潮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已經越收越緊,好在紙杯結實,否則早已經被他捏碎。他要将全身的力量都轉移到手上,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至于情不自禁的站起來,穿過滾滾的人流,直走到那個身影的邊上。
那是個嬌小的女孩,皮膚極白,倒顯得一雙眼睛紅腫不堪,她懷裡似乎抱着幾本書,但又沒有打開,目光隻是空蕩的落在前方的地面上。她的臉上沒有表情,空洞的眼神裡,隻看得出痛徹心扉的悲傷,似乎下一秒鐘,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江海潮看着那個女孩,嘴巴無意識的開合了兩下,不知想要說什麼,隻是那雙薄薄的嘴唇微微嘟起,給本來嚴峻的表情,加上了一抹孩子氣。
頭等艙候機室的玻璃牆隔音效果很好,本來也是有落地的窗簾将這裡與外面隔開,隻是他面前這幅窗簾不知道被什麼人拉開了,否則他也不會看見外面的那個身影。
在意識到那個人是誰的一瞬間,江海潮忽然非常希望她能夠擡起頭來,看自己一眼,哪怕隻是一眼,那樣濃烈的希望從心底騰的冒出了頭,無論他如何努力,就是無法彈壓下去。
候機室裡的廣播忽然響起,通知乘客飛往北京的航班由于首都機場積雪,将要繼續延遲起飛。廣播裡那溫和的女聲,驚醒了沉浸在莫名感傷裡的江海潮。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直直的愣了半天,掩飾般的欠身把手裡的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又拿起腿上的報紙,打開來,放在膝上,垂頭看着,眼神卻依舊迷茫。
“Cindy,明天早上北京那個會是幾點?”他像是想轉移注意力一般,擡頭問身邊的女孩,眼神卻不受控制的,又落到窗外。
明明十幾天前,他還曾在琴行外面,偷偷的看過她一眼,可是現在卻發現她瘦了,本來有些圓潤的臉頰完全修長下來,連下巴也比以前更尖,配着她雪白的膚色,柔弱的,好像可以一把捏碎。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短大衣,毛絨的領子圍着白皙的臉龐,周圍人來人往,她卻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連眼神都沒有絲毫改變過。江海潮看着她眼底裡那抹濃重的痛楚,竟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放在針闆上,來回不斷的壓碾着。
“早上九點。”叫Cindy的女孩回答。
“嗯。”江海潮幾乎是毫無意識的點了點頭,像是根本沒有聽進去她的回答。他滿腦子都在想,若是自己現在走出去,徑直攬着她的肩頭,笑着喊一聲“越越”,她是否會開心一些,露出一縷淡淡的笑容。
隻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自從做了那樣不堪的決定,他就已經把自己通往美好未來的那條路,生生的親手切斷。她再也不是他的越越,再也不會開着門廳的燈等他,再也不會在早晨半夢半醒的時候,拉住他的衣角,問他晚上想吃什麼,再也不會像隻溫順的小貓一般,靠在他的胸口,喃喃的叫着“海潮”。那一生之中,從未有人給過的體貼溫存,早已經嚣叫着,離他遠去,而兇手,正是他自己。
候機室裡的人不多,他早已經不在看報紙,卻仍拿在手上,
指尖緊繃,幾乎要将報紙捏破,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的,露出了自己的臉,他竟然想,如果她現在擡頭看見自己,他就立刻走出去抱緊她,再也不讓她從身邊走開。他一直都是個立場堅定,極有主見的人,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懦弱不堪,居然想把人生,完全交到上天手中,由老天來決定,他要不要回頭,他應該走上怎樣的道路。
Cindy的手機響起,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Cindy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一會話,挂斷之前點頭答應着:“好的,我會問問江總的意思。”
“什麼事?”江海潮轉頭,試圖将自己從深陷的泥沼中拉回現實。
“下個星期五晚上有一個慈善晚會,我們作為捐款最多的企業,主辦方想請江總您去做開場發言。”Cindy有條不紊的回答着。
“什麼晚會?我們捐款給誰了?”那一瞬間,江海潮好像完全放空,甚至有種錯覺,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什麼,自己是誰。
“是……”Cindy看了看他的臉色,躊躇了一下,還是答了。“殘疾人基金。”接着,就看見那雙眼睛沉了沉,雖然并沒有明顯的不快,目光卻也極為冷凝。
江海潮沉吟了半晌,舒展開眉頭,輕聲地說:“我去。”接着,嘴角牽出一絲淺笑,無奈而嘲諷的喃喃自語:“沒有人比我更适合了。”Cindy沒有聽清他說什麼,卻知道不可以問,也不需要問。
空調的暖風吹得人昏昏欲睡,他卻忽然清醒。他已經不是江海潮了,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統統都不再是原來那個人了,不再是那個值得她愛的人,不再是那個可以寵着她照顧她的人。
他重新拿起報紙,再度遮住了整張臉。又像是不放心,側身對Cindy說:“那邊的窗簾,能不能找人拉上?”
腿上漸漸傳來鑽心的疼痛,這痛,即使已經過了超過一年,他還是沒有習慣,而這痛,又總是在他脆弱的時候不請自來,就像一個破門而入的強盜,毫不留情的,奪取他生命中所剩無幾的每一點平靜和安詳。隻是現在,跟心底的痛相比,腿疼已經不算什麼。他的五髒六腑,簡直像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大口大口的啃噬着他所有新鮮柔軟的皮肉。
北京的大雪,迫使航班一直延誤到了晚上。江海潮走出候機室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回了回頭,他自然什麼也沒有看見,隻看見那幅深紫色天鵝絨的窗簾,垂墜厚實,仿佛一團烏雲,遮住了一切陽光與希望。
第37章
劉黎一直拒絕承認把海潮當小開是個錯誤。她總是嘴硬地說,小開總歸是小開,我隻是碰巧遇上了不那麼花心濫情的一個而已。我知道她最受不了别人說她錯,于是就不再争辯。他是什麼人都好,我并不介意。
劉黎這邊死撐,那邊就介紹了一直給她爸爸看病的老中醫給我們。這位仙風道骨的老爺爺說,海潮的身體并沒有大礙,隻是一直疲勞過度,又元氣大傷,需要好好調養,說着,就開了藥方,天書一般的,洋洋灑灑。我拿去藥房,換回許多袋已經煎好的真空包裝藥汁時,并沒有意識到,這對我來說,完全就是一個噩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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