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推開門走進去,第一眼注意的,不是風格雅緻的裝修,也不是人煙稀少的環境,而是擺在整個咖啡廳中心的那架漂亮的三角鋼琴。
那是真的漂亮,蘇雅還記得,七歲那年,她就對彈鋼琴這件事産生了極大的興趣,在這種高雅的事情上,江母還是十分支持她的,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就立刻給她買了一架鋼琴放在卧室裡,一彈,就是十年。
而這架鋼琴,和曾經屬于她的那一架,看起來很像。
蘇雅隻用了一秒鐘,就從回憶中抽了出來,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周圍,燈火通明,雅韻明亮,這樣的裝修環境,裡面卻沒有一位顧客,這是真的很奇怪。
咖啡店沒有顧客,不起眼的位置或許占了原因,但最重要的,恐怕是因為咖啡太難喝。
沒有客人,意味着這家店遲早會面臨虧損倒閉的境地,自然也不會給她一個彈鋼琴的多少工資,蘇雅維持着推門的動作,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再一想到招聘信息上寫着的十分自由的上班時間,蘇雅又糾結了一下,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選擇推門走了進去。
伴随着清脆悅耳的風鈴聲,蘇雅的目光掃過四周,尋找店裡的吧台,突然間,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個慵懶不耐的女聲。
“今天不營業,想喝咖啡去找其他地方吧。”
蘇雅頓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看見一個濃妝豔抹,禦姐範十足的女人靠在吧台後面玩電腦,手邊擺着一堆零食,知道店裡有人,卻連頭都沒擡一下。
這家咖啡店,似乎不太像是以營利為目的而開的。
蘇雅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吧台前面,開口說:“你好,我是來應聘的。”
聽到這句話,女人才舍得把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擡頭看向蘇雅,目光隐含犀利,問“應聘鋼琴師?”
蘇雅點了點頭,女人放開了手裡握着的鼠标,眼底劃過一絲懷疑,用下巴指了指牆上貼着的招聘信息,續道:“應聘鋼琴師的要求,你覺得你能達到?”
上面隻寫着一個要求:用自己的方式演繹《升c小調練習曲》
蘇雅神色不變“能不能,試試就知道了。”
女人詫異地挑了下眉“那行,鋼琴在那邊,你去試試吧。”
蘇雅放下書包,手指輕輕搭在琴鍵上,帶着常人無法理解的鄭重,和儀式感。
女人優雅地坐在一旁,看着這樣的一幕,眼底劃過了一絲驚訝。
她看得出來,在蘇雅坐在鋼琴旁的一瞬間,就仿佛脫掉了一直戴在臉上的面具一樣,身上的清冷悉數褪下,連眼底一直隐藏着的,對整個世界的敵意,都淡了下來。
這一刻,即便蘇雅隻是随意地試音,她也能夠确定,眼前的女孩,是擁有一顆純正的赤子之心的。
能在鋼琴面前褪下僞裝,用一顆純淨的心去面對它,宛若剛剛出生的孩童面對世界一般,無言,安靜,卻帶着真心誠意的敬畏與向往,她知道,這樣的姑娘,必然心靈純粹,坦蕩清醒。
《升c小調練習曲》純粹古典,一般情況下,要求演奏者用火一樣的熱情去演奏它。
而這首曲子,在蘇雅手下,也确實展現了火一樣的魅力,熱情,高昂,但是如果是真正懂音樂的人來聽,就會聽得出,這樣的節奏,隻是一層極淺的表象,而在這種激情背後,還有另一種神秘的情感。
但是,感覺到是一回事,看得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蘇雅對音樂的掌控力,已經達到極高的層次,再加上那種情感似乎十分複雜,若非與她有着相似經曆的人,是很難對這種情感産生共鳴的。
即便無法理解,但在女人的眼裡,仍然滿是震撼,久久回不過神來。
輕輕扣上鋼琴蓋,她又變回了那個無情無欲一樣的蘇雅。
拾起一身清冷,又是自己的英雄。
蘇雅背起書包,看向幾步遠那個坐姿優雅的女人,淡淡地問:“請問,您覺得,我可以勝任這份工作嗎?”
“當然。”女人毫不猶豫地回答,站起身,眼裡的震撼還未消失,但也同時充滿了欣賞和滿意,她走到蘇雅面前,露出了一個發自内心的笑容,說:“我叫南韻,是這家咖啡店的老闆,你可以叫我南姐。”
說完這句,南韻便朝蘇雅伸出手,臉上的弧度因為友好而更大了一些,聲音也帶上了些許柔和“歡迎加入百味人生。”
看着面前這隻白皙漂亮的手,蘇雅恍惚了一瞬,随機恢複了正常,伸手握住,嘴角勾出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弧度“謝謝,我叫蘇雅,請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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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好工作的事情之後,從咖啡店出來的時候,又是七點半了,蘇雅在街邊的便利店裡随便買了個面包,就上了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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