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幾近大逆不道的話擲地有聲,薛铖怔愣了片刻,耳畔突然響起溯辭與他說過的話——
“你死後晉國必将亡于北魏之手,天下從此陷入血火,即便如此,隻要一句王命,你也會心甘情願引頸就死麼?”
前世渭水城那一場殊死惡戰重新浮現在眼前。他拼進最後一口氣、一滴血,為了什麼?千百将士嘶聲呐喊不退半步,為了什麼?
為了京城皇宮金銮殿上高坐的那位?
不。他們穿上戰甲拿起兵器,不是為了來自金銮殿上的垂憐與贊賞,而是為了他們身後千千萬萬道殷切的目光,為了那些在廣袤土地上耕稼陶漁的百姓能安然迎接一個又一個恬淡的清晨。
他們看過太多哭嚎的稚子、死别的新婦和一抔黃土葬歸人的老妪,血淚太多,不忍再看。
天下家國的分量在他心中早已劃出了輕重。
薛铖對着薛敬叩首,接過了這句大逆不道的話,“兒臣,願守天下黎民。”
一句話後,滿室寂然。
薛敬微不可覺地松了口氣,慢慢彎腰攙起薛铖,道:“時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薛铖有些不明所以,猶豫再三終究沒有多問,行禮告辭,慢慢退出祠堂。
在他一隻腳邁出門檻的時候,薛敬突然喊住他:“铖兒。”
薛铖側首。
“記住你今日的話。”薛敬的身影在燭火的掩映下格外沉重,薛铖垂眸颔首,而後邁出祠堂。
厚重的大門重新合攏,薛敬依舊負手立在靈牌邊,長長吐了口氣。他身後内室的門再度開啟,緩步走出一個須發盡白的老者,眉眼隐含笑意,一捋長須道:“老夫果然沒看錯人。”
這白須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季老太傅。
“承太傅吉言。”薛敬歎道:“若他真是個愚的,就白費我送還的那卷密诏了。”
“不打緊。”季老太傅呵呵一笑,“這小子有成王者最基本的東西,不開竅慢慢□□就是。況且那密诏還有一份壓在季府,你送一份去安安人家的心也不是壞事。”
薛敬搖頭苦笑,“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時也,命也。”季老太傅神叨叨地晃着腦袋念了一句,“你且看着吧,他若能從這趟水裡淌出來,必成大器。”
***
左骁衛這股微妙的風一夜之間吹遍京城,溯辭對此絲毫不擔憂,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直到房門被拍得震天響才慢悠悠爬起床穿衣開門。
一開門便對上了魏狄火急火燎的臉,他看見溯辭睡眼朦胧的模樣,頓時無言:“溯辭姑娘,京城都炸鍋了你還有心情睡呢?”
溯辭掩着嘴打了個哈欠,道:“你家将軍又沒出事,我怎麼沒心情睡了?”
魏狄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一大早來找我有什麼事?”溯辭半靠在門邊,懶洋洋地問。
“這……”魏狄眼珠子一轉,忙道:“姑娘快去看看将軍吧。”
他言辭急切,溯辭瞬間清醒了,皺眉問:“薛将軍怎麼了?”
魏狄搓了搓手,道:“姑娘去看看就知道了。”
溯辭狐疑地睨了他一眼,回屋收拾一番後便随魏狄離開。
二人穿過鬧市街巷,七彎八拐地走過小胡同,最後在城東一個幽靜的街道邊站定。
“到了。”魏狄指了指手邊這個小院子,道:“進吧,将軍就在裡面。”
溯辭推開門扉,院中景象呈現眼前。一進不大不小的院子,牆角栽着一株郁郁蔥蔥的海棠樹,樹下有石桌石凳,還擺着一隻秋千架。薛铖坐下樹下,桌上擺着茶盤,正細細品茶。
“薛将軍。”溯辭快步上前,問:“你怎麼了?沒出什麼事吧?”
薛铖昨夜徹夜未眠,眼底有掩飾不住的淡淡青色,溯辭見狀心頭一緊,立即伸手貼向他的額頭,又問:“你病了?挨打了?還是中毒了?”
薛铖一臉莫名其妙,放下茶盞撥開她的手,擡頭問:“誰跟你說我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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