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歲的周堯,相較于九歲的他,變化的有點大,最直觀的一點便是他臉上的笑容少了。托隔壁班男生的福,現在全年級的人都知道周堯有一個毒`瘾老爸,以至于學校裡沒什麼人願意和他說話,周堯做什麼都隻得獨來獨往。
周堯猜不明白他媽為什麼回來,隻當她是跟以前一樣,回來看他一下給點生活費就又要離開。可是直到晚上吃飯時他媽都沒走,周堯才察覺到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這個想法在吃完飯後他被支開時達到頂峰。
他沒有聽他媽的話,而是又跑到了他爺爺房間外,偷聽大人們的談話。平時難得聚在一起的姑姑,此刻也都在那小小的卧室裡,周堯趴在牆邊,聽到他媽哭着說,“求求你們了,借我點錢,阿逸在裡面都瘦了好多。”
“憑什麼?”周堯聽到他二姑說,“是他自己做錯了事,現在的苦都是他該吃的。”
“本來就是他該。”四姑冷笑,直道,“弟媳,你當我們的錢都來的容易嗎?”
周堯手指甲掐進牆裡,抿緊唇聽裡面的對話。然而在他姑一陣指責後,房間裡隻剩下他媽低低的哭泣聲和苦苦哀求聲。
“蔓莉,”房間裡傳來一道年邁的聲音,周堯知道是老爺子發話了,“還缺多少錢?”
老爺子話一出,房間裡卻陷入了另一種争端,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幾個女聲,在這一刻再次鬧了起來,連帶着周堯他奶奶都說老爺子偏心。
周堯沒再聽下去,怕再留在這裡他會忍不住想沖進去。周堯回到屬于他們一家的通間,從床頭拿出他的存錢罐,把裡面的錢全部倒出來,數了一下也有好幾千。
存錢罐裡的錢,是周堯這些年存下來的零花錢和壓歲錢,本來是打算等他小學畢業給他父母買一份禮物的,因為那年剛好是周堯父母結婚十五周年。
周堯捧着從存錢罐裡倒出來的錢,剛剛哭過還紅紅的眼睛,在這一刻再一次紅了起來。明明他小時候家裡還不是這樣的,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等周母回來已經是個把小時後了,周堯沒有睡,抱着他的存錢罐在床上等周母,見他媽進來了,擡手将存錢罐遞了過去,嘴唇上揚,眯眼笑道,“媽,我這裡有錢,我都給你,你帶爸爸回來吧。”
那宿周母抱住周堯,苦了好長時間,而周堯盡管眼睛通紅,可是因為他媽哭了,就一直強忍難過在安慰他媽,硬是一滴淚都沒掉。
沒過多久周父就回來了,周母也辭了外地的工作,跟周父回到鄰南,找了份工作,打了在鄰南安定的心。
那段時間是周堯記憶裡的美好1,哪怕後面和趙西栾在一起了,這段記憶也是他心中的最美好,哪怕家裡并不平靜,可是隻要離開一樓,回到他的家裡,那就是極其幸福的。
周末時可以和父母出去玩,想吃的東西父母會幫他買,最主要的是到了夜裡,面對的再也不是空蕩蕩的房間,每每他寫作業旁邊都會亮起一盞暖黃的燈,而他一回頭也能收到周母暖暖的笑。
周堯覺得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但是事實上這段時間并沒有持續很久,那一年元宵過後,周母收拾了行李,将周堯單獨叫到一邊,給了他些錢,數量是當初周堯存錢罐裡的總額。周堯抗拒拿這筆錢,因為潛意識裡周堯知道,拿了這筆錢可能就又是分别了。
可是他的想法是怎麼樣的并不重要,周母把錢塞進他的口袋,說,“在家裡錢不多,我和你爸決定去外面闖闖,過年就回來看你。”
周堯抿嘴不言,他知道理由絕非這麼簡單,而他媽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怕他擔心。真正的原因,是周母他們在家呆的并不好過,過去一年裡,周家争吵不斷。
周父回來後,就負責家裡的三餐,可是周堯幾位姑姑,卻常會借題發揮,甚至有時候一點很小的事,周父都會被她們說的一無是處,而每到這種時候,心疼丈夫的周母,則不可避免的跟她們吵架,往往弄到最後誰也不好過,還徒惹街坊鄰居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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