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皇帝呻吟着,“六弟,六弟,你過來……讓朕,看看你……”
齊青策站着看着躺下的這個男人,疾病已經帶走了他多有的精氣神,整個人已經是垂死狀态,眼窩深陷,皮包骨頭,由于常年在屋子裡面不見陽光,皮膚是一種病态的蒼白,毫無血色。
他語氣中幾乎是沒有什麼感情的說道:“皇兄,臣弟來了。”
“六弟,你來了便好,朕……朕大概是時日無多了,該交代的事情朕也都一一交代好了,隻是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這孩子,這孩子朕還沒有好好培養出來,就已經病下了,如今朝中勢力四起,朕是真的擔心他處理不好,現下,他就隻有你這麼一個親叔叔還能在朝中幫襯着些他,朕把衫兒他……把他交付給你……即便是朕曾經做下了些什麼罪孽,那也不關他的事情,老天他……他也将這罪孽原封不動的報應在了我的身上。”
齊青策心中陡然感歎,情緒如洪水奔湧,他低下頭唔了一聲,皇上又說道:“六弟,你要記住,你我之間的嫌隙在大,終究是齊家的人,衫兒也是一樣,無論将來是衫兒做皇帝……”皇帝費力想要起身,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他,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在場的人無不捏出一把冷汗來,“亦或者是你!記住!陳國的天下,必須是齊家人!不可将祖宗守護的江山改朝易姓!”
齊青策手緊握成拳,額上有青筋起來,“皇兄本應知道,臣弟從來不曾貪戀過這個位子。”
皇帝眼中帶着陰鸷,嘴角輕蔑的笑了下,死死的盯住他,似要将他心中真正的所想一眼看穿,
“怎樣都好,你要記住,朕……朕死後,你要幫着衫兒先把胡志賢除掉,那個胡志賢便是第一大隐患……留他在,朕不放心……這個人,不能留……他教唆大皇子逼宮謀反,害了朕的孩子,朕的孩子,本來是那麼的好,卻變成了這種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人,朕不能讓他再害了衫兒……”
齊青策聽到此話,不禁冷笑一聲,他留意屋子中還有些人,忍住自己的清晰,看向太子,對齊衫說道:“衫兒,你将屋子裡面的人全部遣走,你也出去,把門關好,我有些話要私下與皇兄談。”
“父皇?”齊衫猶豫片刻,看向皇帝,皇帝點頭示意,他便忐忑的将這屋子裡面的人全部帶走,自己也走了出去,臨走前他最後的見了他父皇一眼,聲音沙啞,低着聲音道:“父皇,兒臣……兒臣出去了。”
他快速的關上這木門,洶湧的淚水陡然而下,齊衫心中百味交雜,像是一塊大石頭死死的壓住了他,腦袋也暈暈沉沉的泛着鈍鈍的疼,剛剛在屋子裡面父皇和六叔的對話,他全部都聽着了,正是因為聽着了,他才明白他父皇在臨終的最後一刻,也在想辦法為他今後的路鋪好,往日那個不成器的太子已從他親手殺了他大哥的那刻起救死掉了,若是父皇再次離去,他便永遠的和原先無憂無慮的生活做了道别,今後所迎來的腥風血雨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哪怕前途在黑暗,那也必須要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去面對,再也不會有人為他撐起一片天地了。
實際上,皇帝将他托付的有兩人,所說的話也大緻相同,隻是托付的對象與要殺的人剛好相反……所以當太子聽到皇帝将他托付給臨安王時,說讓臨安王協助太子今後必要先除掉宰相時,他微微一怔,也不過是很短暫的時間,他就恢複了常态,因為正在剛剛不久,病危的皇帝真情實意的握住了胡宰相的手,将太子也同樣托付給了他,不僅結下了太子與胡家小姐的親事,還對胡宰相說了……
“臨安王乃我兒今後之大患,其人看似潇灑随意,實則城府極深,不得不防,望愛卿以後定要協助太子,必先要出去臨安王,朕在泉下方能安心……”
宰相走後,皇帝一字一句的告訴太子,說:“孩子,你記住了,無論是齊青策還是胡志賢,還是其他的什麼人,但凡是威脅到你一絲一毫的人,你都要毫不留情的殺掉他們,決不能心慈手軟,養虎為患……當你能力不夠的時候,你就要學會忍耐和利用,利用制衡使他們自相殘殺逐一擊破,總之,一個都不能放過……你皇叔他是沒有要和你争奪皇位的心思的,他這個人雖然心機重,僞裝的深,可他卻是一個真正在皇室中有血有肉顧念親情的人,不到最後關頭他不會輕易對你不利,可是那個胡志賢就不一定了,此人野心勃勃,朝中勢力龐大,大皇子便是受到了他的挑唆才會做出這大逆不道之事,此人是絕對不可以留的!你要借助你皇叔的手先除掉他,再找機會除掉齊青策!胡志賢看似難以對付,可此人胃口雖大,能力卻是平庸,當初朕提拔他上位,也就是看出了他的手段僅限于狠毒,卻是一個不難對付的人,掌控起來并不難,若不是朕的身體有恙,朝中幾時都輪不到他張揚跋扈擅作主張……朕真正擔心的是你皇叔,他和胡志賢不一樣,他善于僞裝,布局極深,身邊能人異士不少,與各國不少王爺皇子都有交集,背後又有其母家的軍隊……而你,你是個好孩子,你從小就心地善良,聰明正直,以後會是一位出色的皇帝,善待百姓,福至社稷,可是這也是你的缺點,朕……朕真是怕你以後下不去手呀,這件事情你一定要聽父皇的,該狠下心的時候就要狠心……隻有這樣方能成大事,坐穩天下。”
那是他父皇用最後的力氣,對他說出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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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寂靜,皇帝雙目空洞,兩頰深深的陷下去,呼吸十分微弱,他怔怔的說道,“六弟,你不知道,我睡着的時候,一個個的見了咱們的那些個兄弟,他們都在迎接我呢,讓我快些去陪伴他們……我……不,朕還真是……真是有些想念他們呢……”
“原來皇兄還願意再次見到他們?皇兄還敢再次見到他們嗎?”
皇帝黯淡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詭異笑容,陰恻恻地說道:“朕不敢嗎?朕有什麼不敢的?活着的時候也隻有他們怕朕的份,等朕死了,大家都是死人,也隻有他們怕朕的份,隻有活人才會怕死人,死人又怎麼會怕死人呢?你說……是不是?六弟……”說完,他氣息不穩,開始咳咳的咳嗽了起來,喘着大氣。
齊青策搖搖頭道:“無可救藥。”
皇帝雙眼無力的閉了起來,說道:“六弟,你要答應我,無論以後怎樣,你不要對衫兒下手。”
“我沒有對衫兒下過手,倒是皇兄,不已經對衫兒下過手了嗎?”他盯住皇帝,繼而說道:“太子遇見的第二次刺殺,就是皇兄你派去的人吧?甚至當我細細的想着整個事情,我那個時候突然之間好像感覺出了些什麼,衫兒像是一張白紙,單純……在白紙上既可以畫出精美絕倫的畫作,也很容易隻用幾滴墨水就将其破壞,染黑……一個心思單純的皇子是坐不穩這個江山的,隻有将其磨砺,染黑,讓他明白這世間的險惡,重新鑄造一番,才能成事……在某種意義上而言,我和太子,都是相似的人,也都托了皇兄的福,從懵懂無知到現在至此……隻是我沒想到,皇兄的狠心超出我的預想?衫兒是你兒子,那大皇子不也一樣是你兒子嗎?皇兄布局至此,怎能看不出那胡志賢與大皇子勾結欲要謀反,你就是故意在放縱大皇子集結黨羽,待他謀反失敗後,提前為衫兒除去了一個日後會威脅到他皇位的人,若是我那大侄兒泉下有知,自己的一生最後隻是像是棋子一般,由人随意操縱,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竟然是為了曆練他人,您說,他會作何感想?至于第二次派去的殺手,為何身上都會有我臨安王府的物件,想必也隻是皇兄想要借着大皇子謀反栽贓陷害于我,讓太子心中對我失去信任,這是必然會成為太子心中的疑慮之一,從小對自己要好的親哥哥尚且如此,一個更能威脅到自己的皇叔日後又怎麼會不除掉呢?即便是衫兒再善良,等他做到那個位子上,每日如履薄冰,一張白紙怕是早就被染黑了……皇兄真是……好計謀,臣弟……确實不及皇兄……虎毒尚且不食子,沒想到,皇兄你竟然連自己的親兒子也能做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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