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縣,乃是濟州州府,正好夾在黃河與濟水之間,南面是濟水,北面是黃河,水運十分發達。
北齊時盧縣乃是黃河南岸重鎮之一,隻是到了隋唐的時候,因為黃河泛濫的緣故,盧縣經濟受到了極大破壞,被更東面的齊州曆城代替。
盧縣漸漸沒落,曾經被廢縣,唐代以後再此立縣,隻是地位早已不如從前。
方重勇帶兵從梁山北上後進入濟州,順勢便包圍了盧縣,作出了一副要圍攻盧縣的架勢。
不僅如此,他還下令麾下軍士打造攻城器械,實打實的蓄勢待發。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在鬧着玩。
盧縣周邊的百姓皆四散逃逸,不想被戰火席卷。一時間郓州、濟州、齊州等地風聲鶴唳,有關宣武軍攻打天平軍節度使(即永王李璘)的傳聞不胫而走。
這天一大早,盧縣城牆上放下來一個穿着錦袍的使者,大搖大擺走到銀槍孝節軍大營跟前,被哨兵引到了方重勇所在的帥帳之中。
這人一見到方重勇,就很是随意的對他行了一禮。方重勇也沒當回事,直接指了指桌案前的軟墊,示意對方坐下。
此人就是天平軍節度留後李岘,永王李璘麾下專門負責軍務之人,也是指揮永王軍隊的之人。
當然了,他還有個不為外人所知的身份:他是信安王李祎的兒子,阿娜耶同父異母的兄長。
“妹夫此番攻打河北,風險頗大啊。某看着都捏了一把汗。”
剛剛落座,李岘就忍不住歎息說道。
他這次自告奮勇而來,當然有着自己的私心。天下已經亂起來了,手裡有兵權才有話語權,李岘也不傻,永王李璘是什麼德行,李岘心裡是很清楚的。
目前不過是“騎驢找馬”罷了,李璘不是他主動投靠的,而是基哥“指派”的。其中無奈之處,當真是一言難盡。
“正因為風險大,所以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讓河北賊軍無從防範。
之前某做了很多看似勞而無功之舉,便是障眼法,用來迷惑皇甫惟明的。”
方重勇沉聲說道,面色平靜,一副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姿态。
李岘微微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畢竟不是他爹信安王李祎,不是精通兵法的大佬,隻能算是粗通兵法。他的專長還是整頓軍隊,募兵管理,日常訓練等方面,也是學習了信安王傳下來的經驗。
屬于會帶兵但不會用兵的人。
李岘知道方重勇接下來一戰極為危險,卻又提不出什麼好的方略,隻得一臉遺憾詢問道:“盧縣城内隻有五百老弱,能幫上什麼忙麼?永王有令,這五百人不得出城。”
“他們在城頭看戲即可。”
方重勇一臉淡然說道,他伸出一隻手,将手掌翻轉過來說道:“少林武僧有内家拳一說,講究寸勁傷敵。三五寸間,出拳如風,其力爆發如翻江倒海。今夜,某便要讓對岸聊城的賊軍知道,這寸勁打身上是什麼滋味。”
這番話聽得李岘雲裡霧裡,他好奇問道:“怎樣一個翻江倒海呢?”
李岘知道方重勇的計劃,就是從盧縣渡過黃河,直接攻打河對岸的聊城。
這聊城與盧縣縣城的關系,就好比南北朝時邺城南城與北城的關系,中間就隔了一條河。兩者合為一城都不過分,它們在地理上可以看做是一個,隻不過在經濟和政治上不必要而已。
正是因為後面那個原因,導緻兩地在千年後依然沒有合二為一。
實在是近得不能再近!
然而正因為如此,方重勇的計劃裡面才有一個緻命漏洞。
看到對方不回答,李岘追問道:“大軍渡河,還要攜帶馬匹,岸邊又無大船,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呢?聊城的城牆雖然離黃河北岸有幾裡地的距離,但來回往複的船運,大軍天黑開始渡河,隻怕到天亮也無法全部運完啊。等到天亮,城牆上的賊軍什麼都看到了。”
李岘憂心忡忡的問道。
他希望方重勇打敗河北叛軍,絕對是出自真心,無論于公于私都是如此。
隻可惜現實并非會如期望那樣,不得不說,方重勇的計劃是好的,就是其中有些緻命的不确定性。
“放心,定能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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