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達項目工地終于在期盼中迎來了大複工,渣土車一輛又一輛進進出出,樁基也開始了按部就班的打樁,工人們在基坑裡忙上忙下,叮叮咣咣,熟悉的嘈雜聲回來了。
邢榕心知這次在李和平那兒純屬僥幸,她未來可能還會遇到張和平、劉和平,而她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人身上。她需要重新定位自己的工作角色,如果能背靠一棵大樹,借力使力,很多事情就會水到渠成。
她駕車去了市政府大院,叩響劉市長的辦公室門,良久,無人回應。她輕輕推了一下門,門被鎖着,恰好這個時候走過來一個年輕人,道:“劉市長這幾天都不在,他家裡有親人去世,請假了。”
邢榕“噢”了一下,還想問更多的信息,那個年輕人轉身進了隔壁的辦公室。她坐在車裡,躊躇一會兒,想起劉市長的司機,電話打過去,通了卻無人接。俗話說,喜事不請人不到,喪事不請人自來,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當她還在翻着通訊錄,惆怅能從哪兒知道劉市長老家的地址,她的電話響了,電話那頭聲音很嘈雜:“邢總啊,我這邊現在很忙,如果有事就晚兩天,等回宛城了再說吧。”
邢榕在他馬上挂斷時,趕忙道:“劉師傅,劉市長那兒我無論如何也得過去吊唁一下,你把地址發給我吧。”
過了一會兒,手機“叮”一聲,她喜出望外,位置是距離宛城大概500公裡省外的一個縣城,她接上賈翊宸,立即出發了。
賈翊宸手握方向盤,假意哭喪着臉,道:“老大,你每次有這出差的苦差事,就賴上我了。”
邢榕“嘿嘿”一笑,道:“怎麼,你還不樂意了?你那個項目馬上就結束了,我不得給你找個新項目,讓你作為營銷操盤手曆練曆練。”
賈翊宸聞言,興奮地一拍方向盤,道:“多謝老大想着我,我早就想幹一個新項目了。”
邢榕斜睨他一眼,笑着道:“如果能獲取新項目,你是作為甲方的營銷經理,不是營銷代理公司的身份。”
賈翊宸就是年輕,滿臉的青春荷爾蒙,難掩激動地道:“那我這趟跟着你是來值了。”
忽然旁邊一輛車擦他們很近,猛地超了過去,吓得坐在副駕駛的邢榕本能地捂緊胸口,道:“你好好開車。”
車飛馳在高速路上,一刻也沒停,等到達目的地時,天已黑了。
賈翊宸道:“老大,他們是在縣城的殡儀館,咱們要不要先吃晚飯,然後再過去?還是等明天再去?”
邢榕道:“咱們先去殡儀館附近買花圈、黃紙、鞭炮,然後直接去現場。”
兩人到了殡儀館,哀樂混合着人的恸哭聲,加上各種花圈、黑布布幔的裝飾,讓人不禁感到莊嚴肅穆。她在接待人員的引導下,獻上花圈等物品,在門口見到了劉市長,隻見他左臂纏着黑布,在迎來送往前來吊唁的人們。
他突然看到邢榕出現,一臉驚詫,随即趕緊上前兩步,略顯沉重地向邢榕道:“邢總,有心了,大老遠跑過來。”
邢榕道:“劉市長,請節哀。您這幾天沒休息好吧,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然後劉市長領着邢榕、賈翊宸到了靈堂,在司儀的流程下完成了和逝者的遺體告别儀式,出來的時候她塞給劉市長“白封包”,其實就是按照當地習俗,用白色信封裝了贈金交給逝者家屬,以表示安慰。
等這些流程結束,邢榕不敢耽誤劉市長時間,因為前來吊唁的人很多,就做了一個告别的手勢,轉身離開。
等她走至擺放花圈的地方,隻見劉師傅一個人小跑着一趟又一趟,向賈翊宸使了一個眼色,随即加入劉師傅的工作。劉師傅忙活一天,水都顧不上喝,看到有幫手,“嘿嘿”一笑,默契地和兩人介紹兩句,大家各自分了工。
第二天,是出殡的日子,邢榕見劉市長迎來送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物,沒敢往前湊,隻在幕後跑前跑後做一些輔助的工作,但她的身影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他很感激邢榕和她這個助理,能在這個時候搭一把手,雖然這些事兒不起眼,但讓人心裡覺得溫暖。
忙忙活活一整天,尤其是站了一天,邢榕兩腿發顫。
終于送走所有的來賓,收拾停當一應物品,劉市長才松了口氣,走向邢榕,道:“邢總,天已經晚了,咱們就在附近吃點,你們今天忙活一天,也早點回去休息。”
邢榕知道他這幾天都沒休息好,不想讓他招呼她還要像應付工作一般,道:“劉市長,我們倆一會兒随便在附近吃點,您不用陪着,您早點回去休息,看您疲憊的很,您一定要節哀,保重身體。”
劉市長眼睛酸澀,面容憔悴,母親故去對他本來就是一個打擊,加上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睡覺,疲态盡顯。他感激地向她道:“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等到了宛城,我再請你出來聚。”
邢榕和賈翊宸出了殡儀館,走在黑漆漆的回酒店的路上,賈翊宸道:“邢總,你說的新項目,是要在劉市長身上下功夫嗎?”
邢榕沒有說話,繼續走在黑漆漆的巷子裡,等到拐到主幹道,看到道路兩邊閃爍着霓虹燈,馬路對面就是他們住的酒店。老縣城本來地方就小,沒有多少娛樂項目,人們一到晚上睡的也早。
她眺望着對面酒店的閃燈招牌,悠悠地道:“多少人想一夜暴富,但對于我們普通人來說,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何況想在地産這個領域分一杯羹,沒有強大的政府人脈,我們就隻能在土地招拍挂中和人硬碰硬,但我們哪裡有那個實力?比我們實力強的人每天都在努力,比我們聰明的人每天都在學習,我們隻能靠這股子韌勁兒,把能做的都做好,至于結果,那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賈翊宸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
邢榕知道她接下來要走的路,隻會比之前更加艱難。但風雨之後才能見彩虹,她準備好了,她要勇敢迎接這未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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