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二郎腿放了下來,像是為了證明自己這些話的真情實感似的,擺出一個正襟危坐的姿态,又認真地重申了一遍:“你應該到更廣闊的的天地中去。”
聽了她這一番話,裴效先沒有吭聲,片刻之後,他輕輕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最後變成了粗糙難聽的大笑,笑着笑着又開始咳嗽,咳的上氣不接下氣。李令姜起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眼底隐含憂慮。最後看到他又開始咳嗽,這女孩兒立刻從凳子上跳起來往外沖,口中說:“你不要笑了——我讓人去請郭禦醫來!”
“你等等!”裴效先一隻手放在胸口按着自己,另一隻手飛快抓住了李令姜的手腕。李令姜回過頭,看見裴效先原本蒼白的臉憋得通紅,但依舊堅持着對她說:“你等等·······”
“唉,你說你這個人······”李令姜彎下腰幫他拍了拍後背,口中不無埋怨。“好好地說話不行嗎?笑什麼笑?笑什麼笑?笑你還不好好笑,你陰陽怪氣,你不就是想膈應我嗎?你看,先把自己笑成破風箱了,呼啦呼啦的——”
“我怎麼······咳咳,怎麼成了風箱了?”裴效先有些好笑的反問她。李令姜道:“你咳嗽的咔咔響,呼呼響,嘎啦嘎啦響·········不就是風箱嗎?這隻是一個比喻而已,何必那麼較真·······”
她瞪了裴效先一眼,但眼中并無多少惡感,更多的是一種朋友般的調侃。裴效先也拿同樣的眼神去瞪她,口中說道:“誰跟你較真了,我也是開玩笑而已!”
他頓了頓說:“再說我也不是為了膈應你,誰說我是為了——咳咳咳——膈應你了?”
“你不是一直這樣嗎?”李令姜歎了口氣。“每次跟我說話,不到三個字就開始嘲笑我,要麼就是内涵我·······人家說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謝謝你了,到了你這兒我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也一樣嗎?”裴效先不服氣的說。“我每次和你說話,你是什麼态度?”
“我不高興我就直接罵你啊,哪裡像你,大男人家的······叽叽歪歪,歪歪唧唧,嘤嘤嗯嗯,嗯嗯嘤嘤·········有本事你當面鑼對面鼓的跟我說清楚呀!”李令姜拿白眼翻他。
“你——”裴效先被她說了個張口結舌,一個字也接不上,半晌方忿忿道:“誰同你一樣了,一個郡主家,半點郡主樣子都沒有,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殺的·······你昏迷前不這樣!”
他說着話,擡起頭來看李令姜,忽然發現李令姜也在看他。兩個人一齊對視,同時笑出聲來。
在一片哈哈大笑聲中,李令姜一邊笑一邊道:“别犟啦,裴效先,裴子遙,跟我和離吧!你不屬于這裡,你屬于考場,屬于朝堂。”
她安靜了下來,誠懇的看着裴效先,又重複了一遍:“你應該從這裡走出去,繼續讀書,考功名,修身齊家,然後治國平天下。”
裴效先仰起頭,望着頭頂月白色的帳幔苦笑了。苦笑聲中他輕聲說:“瞧瞧,我是多輕易就能被打發的一個人,想讓我來就讓我來,想讓我走就讓我走。”他轉過臉來看向了李令姜,臉上的苦笑愈發酸澀:“李令姜,你記得吧,我說過,隻要我活着,你就永遠别想跟我和離。當初是你們要我來的。現在你們讓我走,我就走嗎?”
他的笑容中帶上了幾分凄楚,幾分殘忍:“和離一定是李持明的主意吧?我為什麼總是要按他的意思來?”
“你又不喜歡我,”李令姜苦口婆心的勸道。“何必讓自己在這裡窩着,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呢?人一生又有幾個三年?你還年輕,你才二十一歲,你用得着為一句賭氣的話,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嗎?”
她滿眼期許的看向裴效先,眼睛溫柔的像秋日湖水的粼粼波光。“裴效先,你想考科舉的,我知道。你也想走上朝堂的,我也知道。不然你不會因為看到别人趕考就郁結于胸,也不會因為看到别人的助威幡就激憤暈厥了。”
“你想和他們一樣的,那畢竟是你從小就為之奮鬥的目标。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眼前了,别為了怄氣,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裴效先定定的看着她,無言以對。女孩子的臉上沒擦什麼粉,細的皮膚閃着珍珠一樣的光。她的眼睛也閃着珍珠一樣的光,她整個人就像一顆珍珠。
溫柔,溫潤,溫和。就和她方才說的話一樣。
裴效先的雙手抓緊了被子,又緩緩松開了。
“好,”他聽到自己說。
“我願意和離。但是我要參加明年的春試。”
李令姜笑了起來。她站起身,軟羅馬面裙的裙擺掃過青磚石地面。她伸出手像個長輩似的拍了拍裴效先的肩膀道:“好樣的,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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