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本來就是很自來熟的一個人,也擅長和别人打交道,用方言講叫會來事兒,雖然年齡大了以後有點不修邊幅,開始留起了貝多芬同款的大波浪頭,但是人看起來卻是愈發和善了,任誰能想到這是之前在杭州大鬧特鬧的雷管狂人呢?如今胖子把胡子一蓄,背着吉他都能混進去搖滾樂隊的演唱會現場去,也是毫無違和感,我曾數次勸他搞的清爽一點,結果才發現胖子壓根就不在意這個。
一開始在這裡打牌不太習慣,人挺多的,進門就能聞到各種各樣的味道,汗味,腳臭味,以及薄荷煙的煙氣,不過其實這些味道還好,之前倒鬥的時候經常聞粽子身上的味兒,那才叫一個臭,還有毒,現在回歸這種接地氣的生活,心裡甚至還有一點慶幸。
“折騰不動了?”胖子問我。
“我還行其實,倒是你,以後還能行嗎?”我摸了摸胖子的大肚子,“這得有七八個月了吧,啥時候分娩我開車給你送醫院去。”
我和胖子就這麼胡鬧,也沒人理我們。
大家都很悠閑,各忙各的,打牌的,玩手機的,抽煙的,發呆的,這棟樓的每一層都被分成了很多房間,喜歡靜的人可以去“包廂”去玩,喜歡熱鬧的,就在大廳。大廳擺着三張桌子用來玩牌,角落裡放着一個自動販賣機,這裡的老闆就靠在那裡抽煙。老闆是個中年男人,五十來歲,沒有配偶沒有子女,據胖子說老闆年輕的時候在工地上做工被傷到了腦袋,導緻語言中樞神經受損,說話結巴,後來拿了賠償就沒再打工,在家裡做了十年小生意以後就開了這家棋牌室,老闆不會打牌,但是喜歡熱鬧,就看着棋牌室裡的人們打牌都能看一整天,要麼就是沒完沒了地抽煙,一根接一根,經常連續三、四個小時都保持一個姿勢抽煙,腳邊的煙灰都能聚集成小小的一堆,如果有人來販賣機這裡買吃的,買喝的,他也是寡言少語,說話也是盡量用單字代替,不過老闆為人很好,販賣機裡商品的價格都被調得很低,沒比進貨價高多少,他很享受這種生活,每天看到人們在這裡享受閑暇時光,他也覺得放松。
我第一天來的時候,他看出來我是生客,專門給我介紹了一下這裡,他講的很吃力,很認真,連胖子都不忍心打斷,介紹完了還請我喝茶,茶不算是什麼好茶,都是白茶的茶餅泡的,渣子很多,但是大家都習慣了,這裡本來就是一處方便避世的地方,每一個到來的人都沒必要奢求太多。
于是在我沉迷打牌的這段時間裡,吳山居便正式交給了王盟打理。其實這樣做也好,畢竟就算我在店裡,很多事情也是王盟來處理,沒了我店裡可能還清淨點。
在大年三十前一天,我還是和胖子結伴去打牌了。
到了地方以後我和胖子發現老闆今天居然坐在門口,看我過來,他突然塞給我了一個東西,我一看,原來是兩份剪好的窗花。
“謝謝。”
“沒…沒事,新年……快樂。”
老闆說明天棋牌室關門幾天,他也要回老家過年去了,我點了點頭,然後和胖子商量了一會兒後,決定在網上訂點點心吃食,然後給老闆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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