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鏡走後,吳邪和胖子接連幾日都睡不踏實覺。
胖子說,這是暴富後遺症。
現在那張昂貴的紙片,在胖子的監督下,被吳邪小心的放進一絨布袋子裡。
每日跟護身符似的貼身帶着。
從一無所獲,到突然引出無數的線索。
吳邪的腦瓜興奮了好一陣,一時竟不知先捋哪條好。??
他思索了幾日,最終還是決定先從這紙條的來源查起。
“紙是宣州的紙,墨是歙縣的墨,直接去黃山呗。”
胖子嗑着瓜子,感歎說,現在這時節,正好看看雲海霧凇,人間仙境,豈不樂哉。
“玩夠了,再尋個老鋪子,打聽打聽,結了。”
吳邪比他想得細緻,皺着眉,搖了搖頭,說:
“胖子,你沒去過徽州吧。”
胖子搖了搖頭。
吳邪又說,那裡是家家賣紙,戶戶制墨,沿着馬路都是老鋪子。
而且人家那世代都是紙墨行家,就跟你随便找個緬甸流浪漢都能認翡翠一個理。
咱這東西,你敢随便拿出來嗎?你就不怕被惦記上?
胖子狠狠地點了點頭道:“對對,财不露白!”
又為難的說:“這事終須有個行家引着才行。”
于是問吳邪:“你就沒個徽州的老相識?”
吳邪嘿嘿一笑,說,這事我早就盤算過了。
“老相識沒有,新朋友倒有一個,而且你也認識。”
胖子一愣,問他:“誰啊?”
“羅西。”
胖子一瞪眼:“那個小丫頭?!你開玩笑呢。”
吳邪點了點頭,說,不開玩笑,你還記不記得那女孩說自己是哪人?
“安徽的。”胖子皺眉,一擺手說:
“你找個當地的小丫頭有什麼用啊,咱現在要的是懂墨的行家。”
吳邪笑了笑,慢悠悠的磕了會瓜子,才說:
“你說的不對,她說她是皖南人。”
胖子說,你跟我擡杠是吧,那不就是安徽人。
吳邪搖了搖頭,說你這個老北京,根本不了解南方民情。
明清開始,江南各省的行政劃分,就是個奇葩的縫合怪。
怪在兩點,一是同一個文化區域,被拆分給了幾個地方管理。
比如,古徽州,是分成了三部分,給了江西、安徽和浙江。
二是,同一個省内,存在兩種地域文化。
比如蘇南蘇北,蘇南是正宗吳越文化,而蘇北多是齊魯血統。
這皖南皖北,也是如此。
這安徽南邊是古徽州腹地,多為徽商後裔。
北邊人文化更接近河南,多出煤老闆。
一個吃米,一個吃面,飯都吃不到一口鍋裡。
這南面的徽商,多以文化人自居。
說徽州人吧,畢竟徽州也不在了,便多稱自己是皖南人。
胖子聽得津津有味,又疑惑道:
“這小丫頭是徽商後代,但這明清兩代徽商多了去了,未必有我們需要的門路。”
吳邪點了點頭,說有道理,但還是值得碰碰運氣。
又問他:“你還記得那小丫頭姓什麼嗎?”??
“姓羅嘛,叫羅西。”胖子想,這又不是什麼稀罕姓。
吳邪又點了點頭,笑說:
“虧你還在潘家園開過古董鋪子,難道沒聽說過大名鼎鼎的羅小華墨嗎?!”
胖子一拱手:“願聞其詳。”吳邪便說,這羅小華墨,為明代墨工羅龍文所制。
存世稀少,品質極高,是頂級徽墨。
這墨多精貴多有名呢?
據說紀曉岚曾經想重金買一塊羅小華墨,結果被假文物販子給騙了。
這事還被他記在了《閱微草堂筆記》裡。
“但真正奇特的,是這制墨的人——羅龍文,被稱為‘墨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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