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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子衿輕蹙了眉頭，“你身子太過虛弱，若是……”

蕭甯搖了搖頭，“總是躺着坐着不動，也不是辦法。大夫也說，要多走走多動動，才能盡早養好身子。”

“多走走多動動，也不是這樣走這樣動。石階太長，沒有武功底子的男子也走不完，更何況，你一無武功底子，二重傷剛愈。再說，幾日後就是登基大典，若此時出了什麼亂子，你如何對文武百官乃至整個北國交待？”

這一番話，于情于理，蕭甯都無法反駁，隻是她确實很想試試自己一步一個石階爬上去的滋味。

她凝眸瞧着雲子衿，瞳眸裡漾着一抹深深的執着。

雲子衿自小與她青梅竹馬，哪會看不出來。他歎息了一聲，揚了揚手，身後的随從遞上了雪白的狐裘。雲子衿替蕭甯系上狐裘後，才道：“走累了，便與我說。”

蕭甯露出淺淺的笑意，點了點頭。

而後，蕭甯與雲子衿攜手踏上石階，拾級而上，身後五十步外跟着若幹随從和一頂绛紅色的軟輿。

走了約摸一刻鐘後，蕭甯額上略有薄汗，打濕了額前的鬓發。雲子衿瞧見了，問道：“累了嗎？”

蕭甯搖頭。

兩人繼續向前行走。

後來直到蕭甯氣喘籲籲時，雲子衿才将她硬塞進了軟輿裡。

擡着軟輿的四人都是練過武功的，蕭甯本是瘦弱，坐了上去後，也是輕如鴻毛。四人宛若腳踏浮雲，健步如飛，不多時，便将蕭甯擡上了山頂。

雲子衿扶出了蕭甯，輕聲道：“你要我陪你同去麼？”

蕭甯搖頭，“我想單獨和皇……哥哥說些話。”

蕭甯出了雲府後，方知曉皇兄被廢去了皇子稱号，隐于宗廟裡，為北國列祖列宗祈福。

雲子衿點了點頭，“我在外頭等你。”

蕭甯松開了雲子衿的手，理了理發鬓後，擡起步伐往裡頭走去。

山頂的風有些大，迎面拂來時，除去刺骨的寒意，還有幾分肅穆之意。

宗廟乃是曆代皇帝亡靈的居住之所，所以無論是宏偉的廟宇還是牆角邊的一花一草，都帶有莊嚴之感。

經宗廟的侍仆的指明下，蕭甯很輕易地就找到了蕭和的居所。

她先讓門外的侍仆進去通報，得到了蕭和的應允後，蕭甯才輕輕地推開了兩扇木門，輕手輕腳地邁了進去。

當足下的牛皮靴子踩到青白的地磚時，蕭甯擡眸望去，是一間極其簡單樸素的屋子，屋子内僅有一桌一椅一榻，桌案上擺着一個燒着檀香的熏爐，榻上有一個僧衣男子在盤腿打坐。

蕭甯一顫。

她的哥哥……何時剃度了？

榻上男子聽見聲響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眉眼間是蘊含着佛家的平和氣息。他見着了蕭甯，淡淡地道：“蕭施主，貧僧有禮了。”

蕭甯盡管以前不喜歡蕭和，可是如今一見，蕭和的此般變化讓她的心頭蓦地一顫，遺留下一抹悲涼。

“哥哥……”

榻上男子神色不變，依舊淡道：“貧僧法号無念。”

蕭甯眼眶微微泛紅，她邁開步子走至榻前，眼眸裡有一抹愧疚之色。“若是哥哥不願，我可以……”

她曾答應母後，要好好保護皇兄。但是最後卻讓皇兄落得個如此凄涼的下場。

皇兄自小便愛奢華，穿衣用膳都是要極好的，若有絲瑕疵，皇兄定會當場大怒，再也不碰那道膳食或是那件衣袍。

如今，竟穿着粗布羅衣，吃着他最不愛的齋菜……

這教她如何向母後和先皇交待？

蕭和擡頭，目光平靜地看着蕭甯。

他道：“前塵往事已成空。蕭施主，還是請回吧，不必挂念貧僧了，貧僧如今過得很好。”

數十日下來，他憤懑的心境在袅袅檀香和陣陣木魚聲中得到了緩解，心境逐漸平和。日日念經，敲打木魚，聞着檀香，吃着齋菜，讓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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