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金陵見了秦小樓,對他點了點頭示意,秦小樓躬身回禮:&ldo;下官見過五皇子,小侯爺。&rdo;趙平桢冷冷道:&ldo;免了。&rdo;秦小樓泰然入座。酒席過半,王回溪突然請上一個梨園班子開始唱戲。這出戲的戲本子是王回溪自己請人寫的,講的是一隻狐狸精化成美人迷惑世間男子的故事。這戲在生辰上演原就有些荒唐,更荒唐的是,這戲裡的婦人名叫秦廣廈。當戲台上第一個被狐狸精迷惑的小生叫出&ldo;廣廈&rdo;這名字的時候,趙平桢愣了一下,顧肖峻手裡的酒杯砰一聲摔到地上。旋即,周圍已有幾個膽大的開始掩嘴笑了。秦小樓自己不覺得羞愧,顧肖峻卻氣的滿臉通紅,走到王回溪身邊,低聲呵斥道:&ldo;荒唐,讓他們停下!&rdo;王回溪隻是冷笑:&ldo;表哥,我是為你不平。&rdo;顧肖峻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酒杯,氣的手都在抖:&ldo;停下!&rdo;那邊王回溪和顧肖峻僵持着,孟金陵也聽出了門道,皺眉道:&ldo;這是什麼戲?太荒唐了!&rdo;趙平桢手裡的公子扇轉了一圈,低聲問道:&ldo;你看得明白?&rdo;孟金陵斜了他一眼,眉尾微揚:&ldo;我雖剛剛入京,卻也聽人說過一些。&rdo;趙平桢一把捏住了扇子。孟金陵表情很嚴肅,控制着聲音隻讓趙平桢一人聽見:&ldo;五皇子,你不叫停嗎?王回溪用狐狸精諷刺秦小樓,難道那些見色昏頭的書生不正是諷刺你和顧大學士麼?&rdo;趙平桢深吸了一口氣,見孟金陵一臉正氣的模樣,氣的将扇子往手心裡一打,旋即把酒杯抽飛了出去。&ldo;砰!&rdo;銅杯打在台柱子上,台上依依呀呀的戲登時停了下來。趙平桢面黑如碳:&ldo;本宮頭疼,别唱了!&rdo;王回溪排這出戲,原以為趙平桢對秦小樓早已棄如敝屣,也會和衆人一起取笑,卻沒想到趙平桢會發火。他自然不敢得罪五皇子,隻得讓戲班子撤走。秦小樓回府以後,照例看見秦程雪站在府門正對的回廊前等着他。從很久以前起,隻要秦小樓出門,秦程雪就常常會站在那裡等着他回來,仿佛生怕他一去就将自己丢下不回了。秦小樓走近秦程雪,秦程雪張開雙臂,讓他靠進自己懷裡。這半年來秦程雪長高了不少,已經同秦小樓一般高了。秦小樓嗅着弟弟身上淡淡的香氣,全身放松,将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從前是弟弟依靠着哥哥,如今,弟弟也能讓哥哥依靠了。過了許久,秦程雪将他推開,從袖子裡取出一封信遞給他,淡然道:&ldo;他又給你寫信了。&rdo;秦小樓将信接過。秦程雪轉身往裡走,走了兩步,忽又停下說了一句:&ldo;今晚你又睡得着了。&rdo;秦小樓愣住了。秦程雪進屋去了,秦小樓一人呆呆地站在回廊裡,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将他刮醒了。他低下頭,發現還沒來得及拆開的信不知何時已被點點水漬打濕了。半年後,遊曆江湖的韓诩之回來了。兩個月後,他又走了。他又來了。他又走了。轉眼,距離那個江湖少俠夜闖秦府已過去了兩年。這一次,韓诩之回到秦府的第二天晚上,縱情歡好之後抱着疲憊的秦小樓,在他耳邊道:&ldo;小樓,我要回韓門去了。&rdo;秦小樓原本是昏昏欲睡的,聽了這話,突然一個激靈清醒了。他背對着韓诩之,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ldo;我從沒離開過京城,你帶我和程雪一起去看看可好?&rdo;韓诩之猶豫了一會兒,秦小樓突然輕笑了一聲:&ldo;罷了,還是不去了。我還是當我的官,你做你的江湖俠客。&rdo;韓诩之沉默了一會兒,坐起身道:&ldo;我去解手。&rdo;他剛剛離開床,秦小樓突然翻了個身,猛地拽住他的衣角:&ldo;诩之……&rdo;韓诩之腳步一頓,打了個響指,床頭的燭台亮了起來。他這才發現秦小樓已是淚流滿面。秦小樓對他張開雙臂,韓诩之忙彎腰抱住他。兩人不知相擁了多久,秦小樓終于放開韓诩之,跌回了床上。他平靜地說:&ldo;韓诩之,這一次你走了,就别回來了。&rdo;韓诩之隻是沉默。秦小樓長長地歎了口氣:&ldo;我心裡已沒有你了,而你心裡從來沒有過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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