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鋒及殘部潰敗,士氣本就低迷,為逃命狂奔數十裡,人早累得拿不動刀槍了,而伏兵養精蓄銳,以逸待勞,這仗怎麼打?
楊鋒等所有人雖然看清伏兵是武器裝備精良的官兵,心中越發絕望,官兵對義軍的鎮壓極血腥殘酷,落在他們手裡,斷無生還的可能。
往回逃跑?
别開玩笑了,真的跑不動了,還不如自己抹脖子更痛快一些。
“你等可是紅娘子的部下?”
一名身披明光铠甲,高大英俊,騎着高頭大馬,身後高挂“高”字戰旗的年輕軍官越衆而出,高聲喝問。
“咦,那不是高傑麼?”
這會,天空已經開始放亮,義軍中,有人認得那名年輕軍官,不禁失聲驚呼起來。
“高傑……”楊鋒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心中越發絕望。
身為義軍的高級将領之一,他自然清楚高傑的底細,在義軍中,高傑可是鼎鼎有名,敢給闖王李自成戴綠帽的狠人。
高傑曾是闖王李自成手下的十大悍将之一,後來不知怎的,竟然把李自成的妻子邢氏給睡了,事發後,帶着邢氏投奔官軍,現為陝西總兵官。
高傑給李自成戴了一頂大綠帽,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此,鎮壓義軍時,高傑格外賣力,手段也極兇殘,落在他手裡的義軍,都死無葬身之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楊鋒強自鎮定,高聲反問道,他已經想好了,隻要官軍殺過來,他會拔劍自刎,免得被俘,遭受痛不欲生的非人折磨。
有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這麼說,你們真是紅娘子的部下了,有點慘啊,呵呵。”高傑呵呵笑道,不過,語氣神态隻是帶着打趣的味道,沒有嘲諷之意。
他是在昨夜奉三邊總督孫傳庭之命,緊急在這裡設伏,确切地說,是在這裡接應紅娘子潰逃的殘部。
高傑的陝西軍有一部分就在這一帶布防,自然派出大量的細作斥候嚴密監視紅娘子所部和李自成所部的動靜。
紅娘子和李自成幹仗,并擊潰李自成的三千殿後軍的消息,孫傳庭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讓他既驚喜又擔憂。
李自成殺了最得力的部下李岩,自毀長城,紅娘子為夫報,和李自成反目,全都印證了皇上的猜測,皇上真乃神人也。
敵人的敵人,就是天然的盟友,他擔憂紅娘子這個新盟友初戰告捷,大意輕敵,被李自成偷襲潰敗,損失慘重,他就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盟友。
果然,半夜之後,隆安集傳來震天的吼殺聲,熊熊烈焰映紅半空,方圓數十裡都能看到。
夜晚無法視物,敵情不明,孫傳庭隻能命高傑在此設伏,若紅娘子率殘部逃到這裡,則讓開道路,讓他們通行,前往曆縣休整,若是李自成的人經過,則殺他個片甲不留。
高傑是朱有兼欽點的陝西總兵官,聖恩正隆,孫傳庭對他沒有隐瞞,他自然也知道一些核心機密,他知道皇上正在籠絡紅娘子,對紅娘子和她的部下自然客氣。
“什……什麼?”
包括楊鋒在内的所有義軍都張大了嘴巴,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這怎麼可能?
“不想走,那就等着李自成的手下把你們的腦袋砍下來回去邀功吧。”高傑氣哼哼道。
特麼的,老子一番好心,你們竟然懷疑,這年頭,好人真特麼的難做啊。
楊鋒等人真的一點都不相信高傑會這麼好心,但殿後的手下氣喘籲籲來報,李自成手下十大悍将之一的袁宗第率部殺來,距離此地已經不足二裡地了。
“走。”楊鋒臉色大變,反複思量一番,斷然下令全軍前進。
往前也是死,退後也是死,左右都是一死,那就賭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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