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熱情而又滿懷深情地對齊鐵川說:“親愛的,你有一雙無比迷人的眼睛,隻一眼,就讓我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如此誇張的言語,加上Ada說話時有些誇張的表情,讓她的話聽起來,比齊遇的盲目崇拜還要更加不靠譜。Ada不說眼睛還好,一說眼睛,齊鐵川就更加堅信,Ada很有可能不是真的對他有意思。
齊鐵川對自己身上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眼睛。他甚至覺得,自己離帥哥,就差一雙好看眼睛的距離。一對修長、狹窄的丹鳳眼。既不深邃、也沒有雙眼皮,關鍵是還特别小。齊鐵川一直都很慶幸,沒有把這一對密密縫眼遺傳給齊遇。
在鐵铮铮的事實面前,Ada還非對齊鐵川說,是被她的眼睛給吸引了的。極為膚淺的理由,齊鐵川要是能信了,那才叫一個怪。
Ada的謎之審美,加上兩人初見時的語言障礙,齊鐵川一直都深信,Ada說的是反話。齊爸爸固然擔心齊遇心裡的想法,但給他更多顧慮的其實是Ada讓人不知所錯的過度熱情。幸好,Ada對齊鐵川的各種拒絕,也是直接免疫的。
齊鐵川帶着齊遇“逃”到澳洲的時候,是已經準備好節衣縮食的過日子。他的雇主擔保合同上有标明工資,三千澳币,沒有添加除了馬蹄鐵之外的競業禁止條款。這就意味着,在滿足雇主對馬蹄鐵要求的前提之下,齊鐵川就可以做一個自由的鐵匠。
齊爸爸走的時候,用當時的彙率算了一下。月入超過一萬五人民币的工作,在國内那個時候絕對算得上是相當高新的,可考慮到澳大利亞的物價,和還有一個閨女要養,一個月三千澳币的收入,肯定是要捉襟見肘的。
說到底,讓齊鐵川下定決心來澳洲的,不是來到這裡之後,會有更好的生活,而是不希望齊遇聽到回遷的鄰居們說的那些難聽的話。他自己被人說習慣了早就已經沒有什麼所謂,齊鐵川不希望上一輩的事情,在齊小妹的心裡留下什麼陰影。
當時心亂如麻的齊鐵川,聽了宦享的建議,過來澳洲看一看。實在不行,他還可以帶着齊遇回國,去别的城市生活。
第十三章沒有邏輯的邏輯
齊鐵川領了兩次工資才知道,澳洲發的是周薪。三千塊澳币,是他一個星期,而不是一個月的收入。一開始就是一個月一萬多澳币的基本工資,高到讓齊鐵川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這絕對是比澳洲普通的白領收入要高得多。
齊鐵川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他修複了斷裂的奧運馬蹄鐵之後,Ada一出手就是一萬澳元的支票,并不是想着要把【齊家鐵鋪】當成慈善幫扶對象來看。敢情英格利思賽馬拍賣行是真的不差錢。
在育馬場周圍,繁衍生息了一代又一代的布裡斯班人,比齊鐵川原本想象的,要更加樂于用一件純手工打造的、有年代感的鐵器,來回憶過往的美好時光。經常會有人拿着爸爸、爺爺用過的工具,問齊鐵川能不能修,或者能不能打一把一模一樣的。
在布裡斯班,即便是偏遠的生活區,也一樣會有自己的購物中心、超市和電影院。這裡的人們,在原始和現代的中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平衡點。
經曆了最初的忐忑,齊鐵川慢慢地在這裡找到了一個鐵匠存在的價值。
另外一件齊鐵川來到布裡斯班之前,壓根就沒可能想到過的事情,是釘掌師在馬場的地位之高。馬場裡面流傳着一首,在歐美算得上家喻戶曉的民謠。唱的是歐洲曆史上著名的1485博斯沃斯戰役:
【失了一顆鐵釘,】
【丢了一隻馬蹄鐵;】
【丢了一隻馬蹄鐵,】
【折了一匹戰馬;】
【折了一匹戰馬,】
【損了一位國王;】
【損了一位國王,】
【輸了一場戰争;】
【輸了一場戰争,】
【忘了一個帝國。】
當時英國的國王理查三世,因為沒有聽釘掌師的話,騎着一匹少了一顆馬蹄釘的戰馬上了戰場。然後這個國王慘死了,然後這個帝國亡國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釘掌師的價值就随着這首民謠,一代一代的被傳唱了下去。
到澳洲一年半的時間,除了祖傳的打鐵手藝之外,齊鐵川還從一個單純的鐵匠,進階成為一個可以純手工完成馬蹄釘和馬蹄鐵的打造,并且完美的安裝到馬掌上的釘掌師。【齊家鐵鋪】“澳洲分店”出品的馬蹄鐵,因為純手工的原因,數量比較有限,已經不是一般的馬兒能夠随便用的。
齊遇吃飯時候說的這一番話,成功地激起了Ada的鬥志。
當受人尊敬的釘掌師鐵匠慢慢變得更有自信之後,就慢慢開始發現,Ada是真的在看多了濃眉大眼的歐洲帥哥之後,覺得單眼皮,而且還細成一條縫的眼睛,是無與倫比的美麗。人大概都喜歡自己沒有的東西。一如齊鐵川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被Ada的熱情和直接給深深地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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