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槡說:“本來它幻化出人形我也沒覺得有什麼,神獸在吸收了一定的天地精華後,确實會産生靈性,可是九鳳偏偏幻化成了男子的模樣,跟你同吃同住,如影随形,這讓我怎麼能放心,即使離開你半步,我都會覺得心有餘悸。”
“我知道了,說到底,你就是嫉妒我,所以才想要送燿光機關獸,以此取代我在她身邊的地位,是不是?”九鳳顯然已經聽明白了,盯着宣于槡的雙眸瞪得更大了。
宣于槡支支吾吾,略有躲閃它的目光,說:“誰嫉妒你了,我堂堂宣于槡,會嫉妒你一隻神獸,你把我的九尾邪龍和藍火麒麟擺在什麼地方了?”
燿光早就知道宣于槡的語氣裡有這一層意思,她隻是故意裝作不知情,好讓他自己親口說出來。誰知道宣于槡就是厚着臉皮不願意承認,還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宣于槡這般滑稽好笑的模樣,在燿光看來竟然有一絲可愛,她咬着嘴唇,拼命憋着笑,雙頰卻還是漲紅了。
她啧啧兩聲,說:“原來是這樣啊,既然你不是嫉妒,對九鳳也沒有成見,那九鳳幹脆就化成人形吧,跟太子殿下交個朋友,以後也算多了個兄弟!”
九鳳頓時意會了燿光的意思,身體輕輕搖擺了兩下,翅膀便化成了兩條細長的胳膊,羽毛也逐漸隐沒在了皮膚内,慢悠悠的重回少年模樣。
“燿光,快過來!”宣于槡慌忙伸手遮住了燿光的眼睛,九鳳光溜溜的樣子實在讓他惱火。
燿光從巫戒中取出九鳳常穿的衣服丢給他,九鳳壞笑一聲,迅速裹上了外套。
“九鳳,我說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燿光可是我的太子妃,你再敢這麼放肆,就别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宣于槡咬牙切齒,就差運轉自己的巫之氣上前将九鳳暴擊一頓了。
九鳳收好了腰帶,笑道:“太子殿下,您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是有意讓燿光看見我光着身子的模樣的,這不是化為人形的時候必須燿經曆的過程嗎,我也沒有辦法啊,你看,燿光随手在巫戒中為我準備衣服,不就是為了防患于未然嗎,你沒必要這麼激動吧。”
九鳳就喜歡在燿光的面前逗弄宣于槡,他知道宣于槡即便巫之氣再強大,也不敢在燿光面前對他動手,他可是燿光的契約獸啊,如果出了什麼事情,燿光同樣會分擔痛苦,宣于槡才不會人心讓燿光受一點傷害呢!
宣于槡似乎被他抓住了尾巴,想發火可是又不敢激怒燿光,隻要忍氣吞聲,悄悄攥緊了拳頭,示意九鳳閉上嘴。
燿光靜靜的聽着他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反駁,心裡已經忍不住在大笑了,她走到九鳳和宣于槡的正中央,強行将他們分開,開口勸道:“我說你們兩個人在這裡吵什麼啊,一人一獸在這裡吵得不可開交,有意思嗎,我都還沒說什麼呢,你們兩個倒是替我自作主張了,很積極嘛。”
“燿光,你站過來,離他遠點。”九鳳想要拉過她的手腕,卻被宣于槡一掌拍開了,他一下便将燿光擁到懷中,對九鳳說,“主人和契約獸之間最好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太過親密了很可能會影響巫之氣的修行,到時候能力沒有提升,倒是會耽誤不少時辰,那可就太可惜了!”
九鳳撇了撇嘴,不想再跟宣于槡吵下去,狠狠瞪了他一眼,算是了結此事。
燿光本以為耳根子從此就清淨了,一旁的宣于槡卻又扯了扯她的袖口,輕聲說:“燿光,陪我去看看機關獸吧,就當做是最後一眼總行吧?”
燿光搖了搖頭,實在拗不過他,便贊同了,說:“好好好,那就去看看吧,真的受不了你。”
燿光從來沒有想過,曾經不可一世的宣于槡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性格仿佛變成了一個小孩子,什麼事情都要征求她的意見,去做什麼也總是跟她彙報,去哪裡更會提議要帶上她。燿光回想起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宣于槡仿佛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看上去異常冷酷,不熟悉的人根本不敢輕易靠近同他說話,他周圍的氣場格外壓抑,稍微近一點都會覺得難以呼吸。那時候的燿光,覺得宣于槡遙遠的讓她觸不可及,總是一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樣子。
後來慢慢熟悉了,發現了宣于槡的更多面,燿光才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隻是一位年輕而充滿活力的少年罷了,隻不過因為身份特殊,所以被賦予了太多特點,讓人誤以為他冷酷無情,難以靠近。
宣于槡見她遲疑,側過頭去看她的眼睛,問:“在想什麼呢?”
燿光的情緒這才被重新拉了回來,她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隻是趁着空回想了一下過去,真沒想到時間會過的這麼快,我們經曆了那麼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覺中增加了閱曆,得到了成長。”
“人本來就會長大,哪裡能赢得了時間呢?”宣于槡迎合着她的觀點,又說,“以後我們還會面臨更多的事情,比如生老病死,又或是離别和重逢,哪一件事情不需要時間去消化?”
“忽然說這些,好像有些感傷,是吧?”燿光不太喜歡讨論關于死亡的任何事情,前世她最恨離别,這一世也同樣如此,哪怕隻是簡單的聽到這個詞,都會莫名其妙的覺得心痛無比。
“可能現在說太早了,但關于這些,我還是比較看得開的,接不接受遲早都回來,倒不如欣然一些,将自己的情緒放任出去,倒比束縛在腦中來的更加酣暢。”宣于槡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情緒中占據最多的便是坦然,他希望燿光也能像此刻的自己一樣,看開一些,不要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壓力。
燿光沉默了許久,似乎終于緩過神來,連連點頭,說:“你說的沒錯,是我太過拘謹了,我總以為時光還很長,現在接觸這些話題為時過早,可我都沒有想過,命運的軌迹究竟會通往何方,明天的我們在哪裡做着什麼事情,幾乎難以預料,所以該考慮的事情,最好提前在腦中勾勒好,這樣它們到來的時候,我們也不用太過茫然。”
宣于槡和燿光一邊聊着心中所想,一邊慢慢踱步走到了機關獸的墜落點,周圍仍舊撲騰着茫茫黃土,砸出來的大坑格外的深,燿光跳進去,幾乎連頭頂都會被淹沒在内。
機關獸的一根翅膀被摔得與主體分離,木頭碎片濺的到處都是,已經沒有辦法重新組裝上去,宣于槡俯身撿起随便,拿在手中左右兩邊看了好久,他皺着眉,愁眉不展,喃喃道:“怎麼這麼容易就摔爛了,是不是我裝的不夠牢?”
燿光将木頭碎片接過來,來回翻轉看了好幾遍,說:“你就算裝的再牢,從這麼高的天上砸下來,還是會摔爛的,跟你沒什麼關系啦!”
宣于槡忍不住輕歎一聲,說:“好好的驚喜,怎麼感覺完全變了味道。”
他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自責,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送燿光禮物,卻沒想到竟然會爛尾,與宣于槡的預期效果完全是天壤之别,他一臉沮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九鳳站在他們身後,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就這種不實用的機關獸,還想取代他的位置,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九鳳的笑聲還是傳到了宣于槡的耳中,他回過頭來瞪着他,說:“有什麼好笑的,你會做的話可以來試試啊?”
九鳳收起眼中的笑意,說:“我自己就是神獸,要做這個玩意兒幹嘛,不是誰都跟你一樣無聊。”
“你!”宣于槡實在不想忍了,上前兩步就要把九鳳拎過來,卻聽見燿光說,“好啦,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必當真。九鳳,你别說了,就知道煽風點火。”
宣于槡氣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自己的臉都丢光了,在燿光面前簡直直不起腰闆。
燿光拉着宣于槡的胳膊,仰起頭沖他露出了大大的微笑,說:“其實我也為你準備了一個禮物,你想不想看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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