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藍認真地擦着玻璃窗。先用擦玻璃器擦,擦掉積塵之後,再用擦玻璃專用濕紙巾擦。擦呀擦呀,一同抹擦得晶瑩透亮的,還有江清藍的心扉。
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江清藍可以更清楚地看,春天怎樣潑地草綠,春天怎樣階前花紅。
萬裡天把所有的針織衣物,都用絲毛洗潔精洗過了,曬起來。這些衣物是羊毛的,不可以使用洗衣機洗滌,也不可以使用烘幹機烘幹。度過了漫漫寒冬,陽台上旗幟一般,挂起了五顔六色的毛衣、毛背心、毛開衫、毛外套、毛圍巾、毛線帽子和毛線手套。
把所有的這一切做完,兩人感覺,就像做完了一個迎接春天的儀式。
萬裡天做晚飯的時候,江清藍陪萬迪寶玩了一會兒貓玩具。時鐘滴滴答答地迎來了黃昏,迎來了夜晚,在黃昏的甯靜在夜晚的安詳中,江清藍又做了一天萬迪寶的傻爹。
在這人間的四月天裡,江清藍可以讀《古文觀止》,可以買很多外國小說看,萬裡天可以教江清藍做幹炸肉段,萬裡天可以哄着江清藍吃蔬菜,這一切都可以在這個春天裡做。還沒有長大的萬迪寶,可以在這個春天裡繼續傻淘,繼續擁有江清藍所有的疼寵嬌縱。
在這個春天裡,一起和銀中楊萌發的,還有江清藍和萬裡天的好心情。在這個春天的周末裡,萬裡天覺得自己心裡什麼都有,愛和溫暖一樣也不缺。江清藍覺得自己的心潤澤飽滿,像張開的羽翼,像鼓漲的帆。人間四月天,暮色四合,萬家燈火像黃色的迎春花一樣亮起來了。夜色裡,黃色的迎春花開了,舉行着迎接春天的儀式。
萬裡天吻住江清藍,換氣的功夫,悄聲在江清藍耳邊呢喃:“我覺得,咱倆也需要舉行一個迎接春天的儀式。”江清藍配合地躺倒在沙發上,等着萬裡天的儀式開始。
夜正長。
電話恰在此時響起。
冠華私立中學高二(8)班的宮雪凝失蹤了。一般情況下,失蹤人員報案的時限是24小時,失蹤超過48小時才能立案。有證據證明對方人身安全可能受到威脅,或者可能受到侵害的,可以随時向公安機關報案,不受時間限制,公安機關将立即立案偵查。不過,如果公安機關接到兒童失蹤,或者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八周歲的婦女失蹤報案的,應當立即以刑事案件立案,迅速開展偵查工作。
萬裡天略一沉思,先給金局打了一個電話,請金局幫助聯系警犬大隊,出個現場。根據國内外尋找失蹤人員的成功經驗,利用警犬搜救失蹤人員,是上上之選。依靠人力,早晚能夠找到失蹤的女孩。但是,這樣一個花季少女,萬裡天希望,能在她活着的時候找到她。故此争分奪秒,在宮雪凝留下的氣味消失之前,先啟動警犬搜救。
萬裡天和江清藍驅車,趕往米娜面包總店。這裡是宮雪凝應該最後出現的地方。
說是“應該”,是因為,宮雪凝的奶奶報警說,宮雪凝是12:30分從家裡出發去米娜面包總店的;可是,總店的老闆和工作人員說,他們等了一下午,宮雪凝今天下午,壓根兒沒有到總店來過。
萬裡天他們到的時候,警犬大隊的警犬尖尖和淺淺,和趙訓導員已經到了。彼此經常合作,栾朗把取來的宮雪凝的床單、枕套、被罩遞給小趙。小趙把這三件東西,分别給尖尖和淺淺聞了聞。
他們此刻,是站在公交站台。從宮雪凝家到米娜面包總店,就應該在這一站下車。這裡離米娜面包總店,隻有不到100米的距離。
尖尖和淺淺在車站附近嗅來聞去,十分鐘過去了,還是遲遲停在原地不動。趙訓導員抱歉地看着大家:“今天傍晚下了一場大暴雨,這裡是車站,人流量大,個人留下的氣味本就微弱,大雨還把氣味都沖掉了。萬隊,江隊,抱歉,這次,幫不上忙啦。”
“也可能宮雪凝沒有在這裡下車,所以,尖尖和淺淺才找不出來嘛。”果拾綠喜歡警犬尖尖和淺淺,連忙開口回護兩隻警犬。
趙訓導員朝果拾綠笑笑,帶着兩隻警犬上車走了。
萬裡天朝公交站台左右張望,沒有發現監控探頭。除了一些繁華地段,大多數的公交站台是不設監控的。幾個人朝米娜面包總店走去。很可惜,米娜面包總店門前,也沒有安裝監控探頭。這裡是雙向16車道,雙向車道中間是寬闊的綠化帶,即便馬路對面安裝了監控,也拍不到米娜面包總店。
米娜面包總店掩映在一片扶疏花木之間。左右一百米開外都沒有别的店鋪。它開在一座三層小樓的第一層。幾個人轉到樓後,發現第二層和第三層的入口,在小樓的背面,要走室外的玻璃觀光電梯。二樓和三樓分别挂着不同的名牌,是兩家小公司。這裡,同樣沒有安裝監控探頭。
幾個人又轉回米娜面包總店的入口。
“頭兒,我倆跑一趟冠華中學。”栾朗和白雪開車走了。
“頭兒,我倆去一趟交通局。”蕭一和果拾綠也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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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朗和白雪是去冠華中學走訪宮雪凝的社會關系,了解宮雪凝今天下午的時間線。蕭一和果拾綠是去交通局查天眼,追蹤宮雪凝今天下午的行蹤。幾個人長期合作,早已配合默契,分工明确。
現在已經八點多了,面包店已經關門了。但裡面仍然燈火通明,當地派出所的民警和總店老闆、幾位服務員等在那裡。
當地派出所的民警把其他的人帶到别的房間等待,淩寒、萬裡天和江清藍,一個一個地訊問服務員和總店老闆。
“宮雪凝是昨天打來的電話,電話是我接的。她問什麼時候過來培訓,我問了老闆,老闆說今天下午一點,我就轉告了宮雪凝。今天下午,老闆一直在等宮雪凝,可是她根本沒來啊。等到13:36分的時候,老闆說,這都13:36了,人怎麼還沒來,他出去看看,老闆出去了,就沒再回來。後來,派出所的同志來了,說宮雪凝一直沒回家,問她下午是不是來過店裡,老闆才又被叫回了店裡。”
“我覺得我們老闆有些奇怪。他平時可懶了,店裡再忙,他也不會伸一把手。更别說給員工做培訓了。這次,店裡要賣咖啡,他卻主動提出,要給員工做培訓。說是要宮雪凝過來培訓,可是,别的員工,都沒有被培訓過,這個培訓,就隻有宮雪凝一個人參加了,好奇怪啊。”
“對,分店和這家總店都是我開的。13:36分,我看宮雪凝沒有來,就出去迎她,車站那裡沒有人,我就開車回家了。回家後,我就睡覺了,一直到派出所的同志給我挂電話,讓我回來協助調查。”
“你有宮雪凝的電話,她沒有按時來,你為什麼不給她打電話?反而出去迎她?”
老闆聳聳肩:“當時沒想起來。”
這位老闆的話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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