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中心的時候,天色已然漆黑。
街道上霓虹燈閃爍,行人攘攘。
沒有紙醉金迷,沒有燈紅酒綠。
88年的金城,相對落後,街道兩旁有六層樓,也有突兀的平房。人們下班沒有什麼娛樂項目,聚衆坐在街頭巷尾拉着家常。
下了公交車,江城與白小斌餓的前胸貼後背。
街邊恰好有擺攤的牛肉面,八分錢一碗。
現拉的面,大塊的牛肉,煮的濃稠的牛肉湯,加上香菜蒜苗,再來上一勺紅撲撲的辣子,人間絕味。
二人蹲坐在馬路邊上,端着碗便大口吃了起來。
江城一手捏着大蒜,一手端着碗,一會功夫,一碗牛肉面便被吃的精光。
白小斌此時早已吃完,正端着碗,嬉笑着看着江城。
二人相視一笑,江城再次對着拉面的師傅喊道,“師傅,再下上兩個二細。”
白小斌瞬間眉開眼笑,将江城的碗順手接過,然後眼巴巴的站在大鍋旁瞅着拉面師傅。
兩碗牛肉面下肚,二人惬意的坐在馬路邊上,月亮似水,時光清淺。
江城想起上一世的金城,因為污染嚴重,天空總是被陰霾包裹着。
街道雖說燈紅酒綠,霓虹閃爍。但被鋼筋混凝土包裹的城市,少了一絲的柔情。
現在的金城,雖說不是繁華似錦,卻人情味十足。
人們聚集在一起,吹着晚風,享受着夜晚的靜谧。
白小斌抽出一支煙遞給江城,“江哥,我們去我姐宿舍吧!”
江城搖了搖頭,“我随便找個旅館住就行了,你去你姐家,明天早上我過來找你。”
說着,江城起身,就要朝着白小玲的宿舍走去。
白小斌緊随其後。
廣場上,播放着露天電影,盡管看了無數遍的大人們還是圍坐在一起,聚精會神。孩童們則嬉戲打鬧。
江城忽然便想起當年在青城鎮觀看露天電影的情景。
剛剛考上鎮裡的高中,暑假閑來無事,便整天坐在巷子口,看爬滿圍牆的爬山虎,看梧桐樹,看青石闆路上綠意盎然的青苔……
其實少年的心思太過簡單,打着賞景的名義等着心上的姑娘。
那個姑娘會準時出現在巷子口,穿着鎮子棉紡廠繡着碎花的裙子,紮着兩條麻花辮,纖細的小腿裸露在外,手上綁着一串鈴铛。
叮叮當。
叮叮當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江城便擡頭看向巷子口,少女站在梧桐樹下。
陽光透過梧桐樹的縫隙照在少女白皙的面龐上。
思念便有了傾斜的弧度。
少女眉眼彎彎,故意昂着頭盯着江城,然後蹦蹦跳跳跑向江城,“今晚有露天電影,要不要去看?”
少女雙手背在身後,裙擺随風而起。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少女說完,将緊緊攥着的麥芽糖塞進江城的嘴裡,麥芽糖被攥在手心太長時間,已經融化。
江城其實一直不喜歡甜食,但是隻要是少女遞來的東西他都會吃。
麥芽糖粘牙,江城張不開嘴。
少女便坐在青石闆路上,同樣看着滿牆的爬山虎,“你說,你媽跟我媽為什麼這麼喜歡爬山虎呢?”
江城搖了搖頭,那時候他并不知道,有時候人太過思念一種東西,便會将思念寄居在另一種可見的東西上。
江城的母親與少女的母親都是來自南方,爬山虎在他們那裡随處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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