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邊去拍幾張照片吧。”……“聽說h市的訓練館是新的。”……“好像是要争取冬運會的主辦地,場地肯定很新很好。”……“住宿條件應該也不錯吧,那邊好像開始降溫啦,需要我寄衣服的話告訴我一聲。”……“不知道咱們滑花滑的,會不會凍出凍瘡,哈哈,說起來就覺得很慘啊。”……“宇宇哥,要注意保暖。”蘇宇的視線落在那三個字上,眉心一點點的蹙緊,眉宇之間,呈現出一種他都沒有注意的陰翳。太親近,太柔軟了,他覺得不舒服,無法言說的不悅。于是,蘇宇接下來沒有回複哪怕一條消息。登機的時間到了,蘇宇将手機改成飛行模式,面無表情地上了飛機。尹正學在他身邊坐下,低頭擺弄着手機,突然擡頭說道:“伍弋問你是不是睡着了?”“……”蘇宇看他。“幹嗎啊?又不想跟人家玩了?像個小孩似的,那小崽子怎麼招你了?我幫你教訓,咱們繼續做朋友,啊!”“……”“你說你呀,和誰都說不上一句話,伍弋我看着挺好的,關鍵還喜歡找你,這你都覺得麻煩,我真怕你哪天覺得滑冰也變得麻煩,遁入空門去了。”“……”尹正學斜眼看向油鹽不侵的心尖兒徒弟,也是操碎了心,老媽子的心态爆發,絮絮叨叨的直到飛機起飛也沒閉嘴,最後蘇宇受不了,閉上眼睛假裝睡覺。尹正學說:“别以為裝睡就能躲開,我告訴你!你必須給我融入國家隊這個大集體!真是一點集體感都沒有。”蘇宇把腦袋偏了偏,不理他。下了飛機,h市果然降溫了,往機場大門一站,寒風凜冽。兩人早就有了準備,将随身帶着的羽絨服穿上身,臉色這才好點。沒讓人來接,兩個人随手攔下計程車,報了個地名,就走了。j省、h省、hr省是老牌的冰雪運動項目的王國,早些年,冰上運動的運動員都從這三個省輸出,直到最近幾年s市、a市這類有錢的超一線城市才開始出現各種類型的俱樂部,在城市裡如同下棋一樣建設了一家家的俱樂部和冰上運動場後,華國才有南方的冰上運動員登頂華國的冰雪賽場。但是就算是這樣,野外才能進行的越野滑雪、高山滑雪、跳台滑雪等等項目,也還是這三大冰雪王國的天下。蘇宇就是來自南方。小時候,家裡那邊還沒有滑冰場,他一開始隻是滑輪滑,後來城市發展起來了,他就成了他們市體育局新組建花滑運動的第一批運動員。少年組的基礎訓練,不需要多大的場地,會轉會跳就行,升級考核也不需要完整的節目,所以蘇宇一開始接觸的滑冰場很一般,甚至有點簡陋。訓練條件等他進了省隊才好起來。蘇宇的花滑基礎并不好,至少沒有伍弋好。伍弋就是s省省會的人,又比蘇宇小了一歲多,一開始上冰,就滑的大場子,啟蒙的老師也是國家隊退役的運動員,據說還拿過全國冠軍。總之,蘇宇的天賦沒有伍弋好,啟蒙也不如伍弋,所以在才進省隊那會兒,他是非常差的,可以說是吊車尾。能進省隊不是因為他在省一級的比賽拿了多好的名次,而是因為他是他們市裡最好的花滑運動員,算是被選送上去的。為了追上省隊的運動員,蘇宇沒少吃苦。蘇宇吃苦耐勞的能力,和他重生沒關系,是他本身就具有的能力。從省隊最差最糟糕的“關系戶”運動員,再到省隊十名開外的運動員,蘇宇花了三年的時間。從十三歲到十六歲,别人覺得他差勁,覺得他愚笨,包括教練在内,都沒有想過,他一個啟蒙都那麼差勁的孩子,能夠在三年的時間裡,追上大部隊,還慢慢地進步着,超過一個又一個的前輩,這是多大的一份毅力啊!所以,蘇宇站在他外訓的這個訓練場的時候,有點出神。有些回憶和不合時宜的念頭莫名的湧現,這并不是好事,銳意進取的人不會往後看,會往後看的人,便是有了留念,有了想要停下來的念頭。蘇宇看了一眼旁邊興奮搓手的尹正學,便把這些念頭壓了下來。至少他現在還是想滑的,想要做出更加高難度的動作,想要去世界賽場上闖一闖。所以停下來什麼的,還是等他的目标都達成了再說吧。他們下飛機的時候是三點半,從機場路開到訓練館,又花費了一個小時。現在是訓練時間。就像一開始說好的,這個最好最大的場館交給了他們國家隊來外訓的隊員,唯一的條件就是h省的運動員可以過來觀摩,可以的情況下,希望國家隊的前輩和教練員能夠指導一二。隻是這次的合作,最終是由冰協的人出面與總局溝通,包括路費和住宿費都是冰協出。連續拿下兩次國内比賽冠軍的蘇宇,他的資源的百分比正在快速地增加。尹正學提出要求總局和冰協那邊都會較為重視,至少像早前被随意拿走訓練場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哪怕一線的運動員要用,也要提前征求尹正學的同意,而且尹正學要是不答應,他們也不能強硬執行,最多再去剝削哪個可憐蛋的資源而已。新場館很氣派。嶄新的。燈光通明。就連冰面的色澤似乎都比其他的地方更為潤澤一些。可以容納上萬人觀看的滑冰館,此刻隻有三個人,兩人在冰上,是蔣陽波和王俊皓,站在護欄邊上的是黃骅教練。黃骅聽見動靜,便轉身走了過來,正在冰上訓練的蔣陽波和王俊皓也紛紛停下,滑到護欄邊上擡頭去看。黃骅說:“來了?”“诶,來了。”尹正學點頭。尹正學應付黃骅去了,沒人打擾的蘇宇就那麼站在入口的位置上,與蔣陽波平靜地對視。兩人隔着十多米的距離,視線交彙間,既沒有電閃雷鳴,也沒有刀光劍影,情緒很淡很淡,甚至透着那麼一點點歡欣的期待。大約五秒,蔣陽波笑了一下,對他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滑走了,繼續訓練。蘇宇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喜歡訓練認真不善交際的人,那說明這次的合訓,自己不會被對方打擾。這天蘇宇沒有訓練,但是卻在看台的座椅上坐了兩個多小時,黃骅和尹正學一直靠在一起低聲交流,偶爾指指點點,看來是在讨論蔣陽波和王俊皓。蘇宇一路坐飛機過來,并不覺得累,但也不至于輕松到需要上冰訓練的程度,所以便掏出手機在斜靠在座椅上打發時間。蘇宇不上微博。他這個年紀,對于微博這種娛樂資訊比例較高的平台并不感冒,他以前還愛刷朋友圈,後來連朋友圈的人際關系都懶得應付,就隻看頭條新聞了。好在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了頭條新聞的雛形,也會自動采集各類新聞彙總,即便還是文字和圖片的傳統模式,也聊勝于無。偶爾看看實事,不刷微博、朋友圈,每天生活的重心除了吃和睡就隻剩下花滑,蘇宇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提前過上了老年人無欲無求的生活。因此,蘇宇并不知道,自己在小範圍内火了。不過就算是知道,他也不在意。上輩子更大的陣仗都見過,運動無國界,他的全球粉絲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這點小陣仗确實也不能讓他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頭條app已經具備了日後搜索軟件必備的興趣推薦“引擎”,蘇宇在網上搜索了幾個關于花滑的新聞後,再刷新出來的就都是花滑的各類圖片、視頻。這些内容裡,最多出現的還是當前世界有名的那些超一流的選手。男單的奧運冠軍,俄國的果戈裡維奇,被粉絲們愛稱為“果皇”,是男單的相關新聞裡最多出現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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