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陰陽相生相克,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陰極生陽,陽極生陰,此乃陰陽相生之道。遊清微和左小刺見到路無歸從背包裡摸出符筆、朱砂、墨、公雞血等一堆東西就猜到路無歸要做什麼。雖然她們沒有學過畫符,但畫符的規則還是懂的,不敢出聲打擾,安靜地坐在一旁默默看着。然而,她們卻看到讓她們非常震驚的一幕。路無歸畫符不請神、不念咒,擺法壇、淨身淨面那一套全省了。這不是路無歸不會畫符、連畫符最基本的都不會。當路無歸從背包中一件一件地取出符筆、朱砂墨材時,她身上的氣質都有了很大的變化,那種兩眼發直的呆滞遲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沉穩氣度,那份專注從容就像一位國畫大師正在磨墨執筆即将揮灑出一幅山河巨作。路無歸調制朱砂墨時,她磨墨磨得特别慢,但無論那手勢還是磨墨的速度都顯得特别有道韻,那一刻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在磨墨,更像是在畫太極,又像是一位匠心獨運的大師在賦予符墨生命力。墨調好,符筆醮墨,步踏八卦,身如驚鴻,筆走遊龍,淩空揮豪,竟是一蹴而就。左小刺和遊清微驚得雙目圓瞪,她倆震驚地朝各自看去,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難以置信。直到路無歸收筆、立身,輕輕籲出一口氣,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非常孩子氣地跑回她的背包旁把沒用完的符筆、墨收回包裡,她倆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遊清微輕輕地說了句:&ldo;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枉費墨和朱。&rdo;左小刺則看着路無歸說了三個字:&ldo;先天符。&rdo;路無歸畫好符陣,把她的東西都放進背包裡,又把背包挂在身前,這才盤起腿坐下閉上眼睛開始打坐。左小刺張了張嘴,問:&ldo;這……這就沒事了?&rdo;她心說:&ldo;雖然剛才這一手看起來很高大上的樣子,但是不問我一下我不放心啊。&rdo;路無歸睜開眼,扭頭看了眼周圍她剛按照符陣畫好的符,又看看帶着不确信和期盼的目光眼巴巴地看着左小刺,&ldo;嗯&rdo;了聲,說:&ldo;朱砂陽墨彙聚陰符凝至陰之氣,至陰之中一點陽。&rdo;左小刺愣了下,随即翻了個白眼,說:&ldo;說人話。&rdo;路無歸被噎了一下,說:&ldo;我沒說鬼話。&rdo;她說:&ldo;沒事了,至少能撐到子時黃泉開。&rdo;左小刺問遊清問:&ldo;你能聽懂她說什麼嗎?&rdo;遊清微用手指畫了一個太極陰陽魚圖案,再在太極陰陽魚的那一點上一點,說:&ldo;這就是小悶呆說的至陰之中一點陽。&rdo;左小刺放心了,問:&ldo;那我現在能睡了吧?&rdo;遊清微摸出手機想調個鬧鐘,結果發現手機已經關機,她對路無歸說:&ldo;小悶呆,過兩個小時叫我們。&rdo;左小刺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扭頭就沖遊清微叫道:&ldo;你還要不要命了?&rdo;一副氣得跳起來就要打人的樣子。她指指自己的臉,說:&ldo;你沒看到我都成什麼鬼樣子了嗎?&rdo;遊清微的肩膀輕輕地縮了下,心虛地看了眼左小刺,又朝路無歸瞥了眼,說:&ldo;要不,你在這休息。一會兒我和小悶呆去。&rdo;左小刺白眼一翻,說了句:&ldo;随你。&rdo;把背包放平當枕頭,頭一沾枕頭就睡着了。路無歸看看明顯一副又累又困還元氣大傷模樣的左小刺,又看看遊清微,問:&ldo;去哪啊?&rdo;遊清微說:&ldo;鬼樹下。&rdo;路無歸驚得張了張嘴,然後堅決地說出兩個字:&ldo;不去。&rdo;遊清微毫不意外路無歸會拒絕,她什麼都沒說,枕着背包靠在左小刺的身邊睡下了。白天的黃泉井下極安靜,連鬼嚎聲都聽不到一聲,打坐效果竟比在她家的院子裡打坐時還要好,畢竟院子外時不時還有人路過,不遠處的鄉道上還有摩托車開得飛快,還有鳥叫蟲鳴,其實是很吵的,哪像這裡,除了身邊那兩個活人發出來的一絲半點動靜,靜得天地間就像隻剩下她一個。這種極緻的甯靜帶給她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仿佛她曾經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待了許多許多年。這讓路無歸有一種&ldo;其實我曾經死過&rdo;的錯覺。&ldo;冷。&rdo;左小刺低若蚊鳴的聲音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路無歸睜開眼,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左小刺和遊清微擠到了一塊兒。她倆都冷得瑟瑟發抖,卻都沒有醒,聽那呼吸反倒有越睡越沉的架勢。這裡不是陽間界,就算是有符陣緩減,如果這兩人處在清醒狀态還撐到子時。但像現在這樣睡着了,人體進入休眠狀态,更容易被陰邪入侵,能不能撐到天黑都難說。路無歸不信她倆不懂這地方不能睡覺,但看她倆頭一沾&ldo;枕頭&rdo;就睡着,就知道她倆熬不住不睡。她取出爺爺畫的陽符,用陽符守着她倆。一張陽符燃盡,又燃一張,陽符一直不斷。一張又一張的陽符燃下去,她倆的臉色緩和了很多,也沒見冷得發抖在睡夢中都喊冷了。她又把銅錢拿出來用紅線串着擺成陣。銅錢陽氣重,多少還能緩解一些這裡的陰氣。遊清微醒了,她的臉色比之前更差,眼裡布滿血絲,連眼眶都是紅的,印堂黑得像有一團陰氣罩在上面翻滾。她這模樣走在陽間界都屬于最容易撞邪的一類。路無歸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是強撐着醒過來的。遊清微打了個呵欠,感覺到身旁有一團暖融融的熱度,扭頭看去見到一團符火在燃燒。她愣了下,略帶驚愕地看向路無歸,發現這傻孩子居然一直坐在她倆的旁邊用符火守着她倆。路無歸手裡的那疊符比之前少了一大半。遊清微開着事務所做買賣的,她很清楚路無歸那一疊符的價值。路無歸燒的不是符,而是真金白銀!她說道:&ldo;用了多少符,你回頭寫份清單給我,我把錢結給你。&rdo;張嘴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嘶啞,有點像感冒了,且她冷得厲害,像是體溫流逝過度。遊清微意識到不好,她又朝左小刺看去,隻見左小刺睡得人事不醒。她脫下外套,蓋在左小刺的身上,自己凍得打個哆嗦&ldo;咝&rdo;地倒抽口冷氣,忍不住捂住胳膊環抱住自己。路無歸看看蓋在左小刺身上的衣服,又看看遊清微,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遊清微。遊清微驚訝地看了眼路無歸遞過來的外套,又看向路無歸問:&ldo;你不冷?&rdo;路無歸搖頭。遊清微見到路無歸的面色好得讓人羨慕,便不再推辭,接過路無歸的外套就穿在身上。她曲膝坐在路無歸的身旁,縮着身子,往手裡呵着氣,喊了聲:&ldo;小悶呆。&rdo;她見到路無歸默默地看着自己沒作聲,便繼續問:&ldo;你說我和小刺能活着回到地面上嗎?&rdo;路無歸看看左小刺又看看遊清微,說:&ldo;反正回去以後會大病一場。&rdo;回去後大病一場,可比把命留在這好多了。遊清微說:&ldo;我這是第一次下黃泉井,沒想到第一次下來就遇到這麼兇險的萬鬼窟。&rdo;路無歸心說:&ldo;這口井被人鎮壓住了煞氣,不兇險。&rdo;遊清微深吸口氣,猶豫地說:&ldo;我想去鬼樹下看看。&rdo;路無歸說:&ldo;會死。&rdo;遊清微被路無歸噎得說不出話來。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說:&ldo;如果讓你去,你有多大把握安全回返?&rdo;路無歸毫不猶豫地說:&ldo;不去。&rdo;遊清微問:&ldo;為什麼?&rdo;路無歸說:&ldo;鬼太多。&rdo;遊清微把放在旁邊的青面獠牙鬼面具拿過來,說:&ldo;戴上這個面具能遮住身上的活人氣息裝成青面獠牙鬼。&rdo;路無歸不理遊清微,她見到陽符已快燃盡,又燃了道陽符。遊清微說:&ldo;我在保安觀治傷的時候,聽到我爺爺和你爺爺聊天說起你。他們說你有魂丢在了黃泉井,但不是保安觀的那一口黃泉井。&rdo;她問:&ldo;你不想把你丢失的魂找回來?&rdo;路無歸斜着眼睛掃了一眼遊清微,心說:&ldo;我沒有丢魂。你想騙我去鬼樹下,我才不上你的當。&rdo;她見遊清微看着她,索性不去看遊清微,閉上眼打坐。她打定主意不理遊清微,專心打坐和守着符。陽符燃完後又燃帶着陽氣的辟邪符,後來連辟邪符、平安符都燃完了,她隻好把那些更難畫的符一張一張省着燃。她每次燃符時遊清微都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手裡的符,那眼神讓她有種自己燃的不是符而是在燒錢的錯覺。好在遊清微不再提去鬼樹下看看的事,抱着膝蓋坐在她旁邊一副想睡覺又不敢睡、強撐着睜着眼睛不敢合眼又困得不行的樣子。遊清微的那雙眼睛熬得比兔子眼睛還紅,有時候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就狠狠地猛掐一把自己的胳膊,然後又能清醒一會兒。符燃得隻剩下兩張天罡神雷符。一點陽氣溢來的迹象都沒有。路無歸的手機也沒電了,她不知道距離子時還有多久。遊清微去推左小刺,喊:&ldo;小刺,醒醒,小刺……&rdo;叫了半天,左小刺一點反應都沒有。左小刺的臉色白得泛青。路無歸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左小刺時就是一副陰氣缭繞元氣大損的樣子,那時候左小刺還在喊要休養三個月。一回頭,左小刺就又下黃泉井,又在黃泉井下一呆就是這麼長時間,鐵打的人都熬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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