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先生呆坐片刻,便站起了身:“金環的供詞很重要。如果何子煜帶來的人真的是官軍,我們就得去縣衙把話說清楚,省得縣令大人真把官軍當成是馬賊砍了,日後榆林衛追查下來,我們也不好交代。我帶人将金環押去縣衙,把話說清楚。”
牛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忙勸他:“明兒再去吧?這會子太陽都快下山了。”
秦老先生卻道:“事不宜遲,我快馬趕路,應該能在天黑前入城。晚上我就不回來了,你好生安歇,不必等我。”
秦老先生很快就帶着虎伯、金環等人走了。牛氏有些擔心丈夫,心神不甯的,就讓張媽把秦含真送回東廂房,晚飯也不用到正房吃了。
這時候,門房的人來報,說表舅爺吳少英來了。
牛氏有些意外,吳少英怎麼會這時候來?她忙叫人相請。等吳少英來了,她才笑着說:“你來得不巧,你老師有急事剛進城去了。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路上沒遇到他麼?”
吳少英怔了一怔,就笑道:“并不曾遇見。學生是坐車過來的,興許是路上錯過了。”
“這就對了。老頭子說要快馬進城,定是他光顧着趕路,沒看見你。”牛氏歎了口氣,“這可怎麼好?你有急事找他麼?就算這時候回城,城門也要關了。你不如就在咱們家住一宿,有什麼話等他明兒回來了再說?”
吳少英答應着,又問:“老師是為什麼進城進得這樣急?”
牛氏歎道:“不就是為着早上何子煜攔路那件事麼。侍候何氏的一個丫頭,就是那個逃走了又被你們家的人送回來的那一個,說何子煜請來的不是馬賊,而是官軍,也沒打算扮成馬賊,當時隻是誤會了。你老師擔心縣衙真把官軍當成是馬賊砍了,将來榆林衛問起,不好交代,才急急帶着金環進城去說明。”說到這裡,她又問吳少英,“你們家的人把那些假馬賊送去了縣衙,他們有沒有說自己是官軍呀?”
吳少英微笑道:“說是說了,隻是問他們是哪裡的官軍,他們又支支唔唔地。縣令大人以為他們在說謊,就叫人關了起來,等明日給榆林衛去了公文,問清楚他們來曆後再審。原來他們真是官軍麼?那為什麼又不肯把話說明白呢?”
“可不是麼?真叫人讷悶。”牛氏撇嘴,“既然是官軍,又為什麼要扮成馬賊?還要朝良民射箭呢?金環還說他們并沒打算射箭。哼,難道那些箭都是假的不成?”
吳少英微笑着,陪牛氏說了幾句話,虎嬷嬷便來報,說晚飯得了,請吳少英去用飯。
吳少英連忙婉拒了,起身說:“今日原有事要跟老師商量,沒想到老師出門去了。學生還是趕回縣城去吧,若真的進不了城,就在城外找人家借宿一晚,明兒早早進城,也好見老師。若是在府上住一夜,明兒再去城裡找老師,就有些晚了。”
牛氏聞言,也就不再攔他了。虎嬷嬷要送他出去,吳少英笑道:“嬷嬷還是侍候師母用飯吧。我對這宅子是極熟的,難道還怕我會迷了路不成?”牛氏笑了,虎嬷嬷也不再堅持。
吳少英辭别師母,退出正屋,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表情有些嚴肅。
這時候,他聽到有人在小聲喚他,扭頭看去,卻是秦含真,掀起了東廂房的門簾,探頭探腦地,在朝他招手。
第三十六章報信
吳少英掀了簾子走進東廂秦含真的房間,見裡頭隻有她,張媽卻不見人影,便問:“怎麼隻有你一個?”
秦含真爬回炕上,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腿。如今天氣越發冷了,傍晚之後更冷。她剛從正屋回來不久,這屋裡的炕是剛剛才重新燒起來的,還沒暖和呢,就下炕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身上已經冷得發抖了。真不知道是天氣實在太冷,還是她這身體太弱。
等坐暖和了,秦含真才有空去回答吳少英的問題:“張媽去廚房幫我拿晚飯去了。”她盯了吳少英幾眼,才微笑道,“表舅去向我祖母請安,一定會問祖父去了哪裡,祖母也必定會告訴表舅,祖父是為金環所講的官軍之事,進城去了。表舅知道了這個消息,想必不會在正屋裡待太久。所以你進正屋不久,我就讓張媽去了廚房,還讓她多給我做個蛋羹。沒一兩刻鐘的時間,她是回不來的,咱們正好能安靜說話。”
吳少英驚訝地看着她,随即笑了,在炕邊一坐,便捏了她的小鼻子一把:“小鬼靈精!姨父往日還說你不愛讀書,隻會淘氣,将來也是個平庸孩子。如今看來,姨父算是看走眼了。你這還叫平庸?分明就是精明過頭了!”
秦含真笑笑,就正色對吳少英說:“表舅,咱們時間不多,我也不跟你啰嗦了。我隻問你,今日之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何子煜會帶人攔車了?林中射箭的人跟你有沒有關系?”
吳少英目光一閃,淡淡地笑道:“這話又從何說起?何子煜幾時返回米脂的,我怎會知曉?林中射箭的人,難道不是馬賊?那些被押送縣衙的官軍都說,箭不是他們的人射的,而是真正的馬賊所為,他們隻是運氣不好遇上了而已。這話雖不知真假,但無論如何,也跟我扯不上關系吧?要知道,是我手下的人把那些人趕跑的。”
秦含真撇撇嘴:“表舅也不必在我面前說這些話,我知道了又能怎樣?難道還會害你?我父母雙亡,祖父母年紀大了,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孫,叔嬸顯然是靠不住的,堂弟又還小。外祖家裡,姥爺已經去世了,姥姥和大舅尚要靠别人庇護呢。隻有你這個表舅,有勇有謀,有錢有人,還有身份地位,對我也是真心關懷。我是傻了,才會放着你這麼一個靠山不要,非得跟你過不去。我問你這些話,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擔心你會留下蛛絲螞迹被人發現了。我祖父怕是已經猜到了幾分。他雖不會對你如何,但祖父與我能發現的事,别人一樣可以。表舅可千萬别粗心大意,叫人拿住了把柄。”
吳少英聽了她這番話,不由得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道:“難為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想得周到。我也不跟你多說,總之,你放心就是。”
他既然這麼說,想必就是善後工作已做好。秦含真姑且信他一次,又道:“何子煜帶去的是官軍,隻要把身份确認清楚了,這馬賊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何子煜更不會因此倒黴。我怕他在軍中認識的人多,過後會設法報複你。不過他請來的這些官軍,可能也有些問題。表舅不如查上一查,要是能反過來握住他們的把柄,他們就奈何不了你了。”
吳少英挑了挑眉:“你知道他們有問題?”他不由得大為驚訝。他是跟在齊主簿身邊,親身見識了縣令審那幾個官軍的經過,才知道他們有問題,否則又為何支支唔唔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曆?可桑姐兒一個小姑娘,住在秦家的深宅大院裡,所聽所聞不過是從虎伯等人處來,又怎會知道那些官軍有問題?
秦含真嘴角一翹,道:“我聽金環講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表舅你仔細聽,看有沒有什麼啟發。金環說,何子煜帶來的官軍一共是二十人,分屬兩個小旗。他們原本是大同的官軍,去年換防到了榆林衛,被派去了金雞灘駐守。近來他們得了假期,所有人一起去了臨縣,說是享幾天福去的。何子煜跟其中一個小旗在大同時就是熟人,返回米脂的途中,路過臨縣,跟對方遇上了,就請他們一起過來。何子煜的本意,是想借他們的官軍身份,逼我祖父母不敢再為難他妹妹。攔路劫車什麼的,估計是金環回去報信之後,他才做出的決定。”
吳少英的眉毛挑得老高:“從大同換防到榆林衛,卻又在近期有假,并且兩個小旗帶着手下二十人一起去了臨縣?”這行動怎麼那麼詭異呢?
秦含真繼續道:“金環還說,本來另一個小旗跟何子煜并不相熟,是不想來的,說是怕人知道了,會追究他們的過錯。是另一位小旗一再勸說,何子煜又許了每人二十兩銀子,他才松了口。表舅,你想想,他們雖然是在放假期間,但他們駐守的金雞灘離這兒遠着呢,能随便跑過來嗎?既然他們自己都說,讓人知道了會追究他們的過錯,可見他們的行動本來就見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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