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主簿娘子不知這種話信不信得過,就趁着關家辦喪事的機會,讓女兒去問關芸娘,可惜沒能問出個答案來。回到家,她跟齊主簿一說,齊主簿立刻就覺得那賣花婆子可疑。因為關氏與吳少英平日見面機會不多,縣中從來沒有過他們之間的流言,怎麼一個外地來的賣花婆子倒知道了?
秦老先生是縣中大儒,關老夫子也是有名的教書先生,兩家在米脂縣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教過的學生不知凡幾,連縣衙中都有子弟曾向秦老先生求教過。那賣花婆子在官眷面前說人家的醜聞,就不怕惹禍上身?而她又是外地來的,既然見識過繁華,為什麼要到米脂縣來謀生?綏德城難道不比米脂更繁華?說不定……她是有意為之!
齊主簿立刻命衙役搜尋那賣花婆子的行蹤,發現她是十來天前出現的,住在客棧裡,每日就提了貨籃出入縣中士紳人家,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萬一她對每戶人家都說了關氏與吳少英的謠言,那可就影響大了!
齊主簿将賣花婆子捉回縣衙,又通知了當事人吳少英,兩人合力審訊。經過連夜審問,已經探明了,這婆子是被人收買了來的,她行李裡有二十兩雪花紋銀,都是一錠一錠的官銀,絕不是她這樣的人随便能得來的。她的任務就是要在縣中士紳人家傳播關氏與吳少英有染的謠言。不過她也知道,要是一見面就跟人提,肯定會惹人懷疑,所以,隻有第二次叫她上門的人家,她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至今為止,連齊主簿娘子在内,她隻在四戶人家裡提過绯聞。不過,似乎這四戶人家,都不曾向外透露隻字片語,聽過就算了。有兩家的主母還一聽她的話,就把她趕出門去。另外兩家雖然不說什麼,照樣給了賞錢,卻沒有再叫她上門。
秦老先生聽到這裡,就問齊主簿:“可知道是哪些人家?”
齊主簿微笑道:“先生也别問了,都是縣中有頭有臉的士紳之家,幾乎都有子弟曾向您求學。他們敬重您的為人,怎會把您家裡的謠言向外傳播?隻是這種事到底不好向您提起,府上大奶奶又已經過世。不管怎樣,都不該玷污了逝者的清譽。”
吳少英對秦老先生道:“弄清楚事情起因後,學生會與齊主簿一同,逐一上門拜訪這些人家,向他們說明原委,絕不會讓他們誤會表姐的貞節。”
秦老先生嚴肅地問他:“到底是誰指使這婆子胡言亂語?!”
吳少英歎了口氣:“這裡頭或許也有學生的一點責任。關家表妹向父母提過,欲嫁學生為妻,學生的姨父姨母也有意親上加親,隻是學生素來将表妹視作親妹一般,從小看着她長大,如何能娶她為妻?便婉拒了。表妹誤會學生另有心儀之人,就胡亂猜測,其實隻是胡思亂想罷了。學生小時候剛到姨母家來時,因表妹剛出生不久,表兄又要讀書,姨母不得清閑,是表姐照顧學生的衣食起居。學生對表姐素來敬重,素來視作親姐一般,斷沒有私情可言。表姐也将學生當成是幼弟,從無逾距之處。那編造謠言之人,也不知為何如此卑劣,竟拿學生與表姐之間的情份做文章。學生絕不會饒了那人!”
秦老先生看着他,沉默片刻,又轉向齊主簿:“那婆子可曾招認是誰指使的她?”他留意到了,吳少英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轉而提起了關芸娘。難道是關芸娘收買的賣花婆子?不可能,關家沒有這個财力,還禁止女兒與外人接觸很久了。
齊主簿也歎了口氣,有些為難地道:“這個……她也不清楚對方姓名,隻知道是個大戶人家裡做事的仆婦,穿戴得很好,見多識廣,那些繁華大城裡的見聞,都是那仆婦教給她的,好讓她能迅速讨得縣裡那些太太奶奶們的歡心。再有就是,那仆婦說話用的是臨縣那邊的口音,拙荊就是臨縣人士,家中仆婦也持臨縣口音。那婆子說,聽着就跟我家仆婦的口音差不離。”
秦老先生道:“自然不會是府上的仆婦,否則主簿大人也不必将事情告知少英了。而米脂縣裡,與臨縣相關的大戶人家,家中仆婦曾去過繁華的大城,還要與我那薄命的長媳或者少英有恩怨……”他腦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齊主簿向秦老先生作了個揖:“先生,此事關系到您府上女眷的清譽,我覺得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那賣花婆子,如今就在縣衙女牢中,單獨看管。先生若想詢問,我就命人将她送到府上去。不知您意下如何?”
秦老先生也知道,齊主簿已經猜到真正在幕後指使的是誰了。秦家的媳婦陷害秦家的媳婦,這簡直就是個笑話!而且這笑話,已經鬧到縣中不少人家那裡去了。若是他不嚴加處置,将事情弄得清楚明白,那些學生會怎麼看待他?他又有什麼臉面繼續教書育人?!
秦老先生咬着牙,起身大禮謝過齊主簿。如果這回不是齊主簿夫妻警醒,說不定等住在城外的秦家聽到流言時,事情已經合縣皆知了。誰又能擔保,縣中人家個個都如那四家人一般厚道呢?
第二十二章證人
齊主簿把該說的話都說完,就先一步起身告辭了。他這回賣了兩個大大的人情,成功結交了縣中德高望重的大儒秦老先生,以及與綏德知州相交莫逆的吳少英,心滿意足。
交好了秦老先生,這米脂縣内就不會有人尋他麻煩,還與秦家門生都拉上了關系,今後兒子求學交友都方便多了。
交好了吳少英,米脂縣在綏德州轄下,綏德知州正是他的頂頭上司,更别說吳少英在國子監多年,想必也結識了不少出身國子監的官員。有他牽線,今後還用得着擔心官場人脈麼?
果然做好人,是有好報的。
齊主簿面帶微笑,撚着胡子,施施然離開了王家宅子。
吳少英沒有跟他一同離開,因為接下來就要談到家務事了。他還有别的事需要跟秦老先生說清楚。
他勸秦老先生:“老師與學生想必都想到了同一個人,隻是若沒有證據,倒不好給她定罪。”
秦老先生沉着臉道:“把那賣花婆子押回家裡,叫她一個個認人,總有認出來的時候!”對了,二兒媳的娘家兄長在縣城裡還租了個小院暫住,雖然他此刻送梓哥兒姐弟倆回大同去了,但必然也留了人手看房子。那些仆人也不能漏過去。因為相比住在秦家大宅裡的二房仆人,這些人出入辦事更方便。
吳少英淡淡一笑:“光靠一個人證,隻怕還有不足。不瞞老師,學生其實還找到了另一名證人,隻是方才齊主簿在,不好讓他知曉。”
秦老先生怔了怔,有些意外:“是什麼人?”
吳少英道:“老師一看便知。”他起身走到門邊,揚聲說:“帶人進來。”隻見一名四十歲上下身着粗藍布衣的高壯漢子扯着一個女子進了前院,一路帶到了書房門外。
那女子身上還披着黑色的鬥篷,天黑燈暗,秦老先生乍一看,沒認出是誰,正在疑惑,便看到那女子跌跌撞撞地撲進屋内,哭着跪伏在地:“老爺!老爺救我!”
居然是翠兒!
秦含真在裡間大吃一驚,虎嬷嬷也是意外萬分。翠兒被攆出秦家後,聽說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子都過得不太好,村裡的人議論紛紛,都在說他們家的壞話。翠兒父母商量過後,就帶着女兒去鄰縣投親了,走得很匆忙,家裡的房屋也沒變賣,隻帶走了衣服細軟。村裡的人都說翠兒定是從秦家偷了很多值錢的東西,早早變賣成了銀子藏起來,生怕秦家發現後要回去,才帶着父母逃走的,連家當都不要了。關氏“頭七”那日,他們就走了,沒人再聽過他們的消息,怎的吳少英會把翠兒給找回來呢?
翠兒的黑鬥篷在她哭泣伏倒的時候,已經脫落了大半,露出底下褴褛的破布衣裳來。她形容十分狼狽,臉上、手上都有許多傷痕,從她剛才撲進屋裡的動作看,似乎腿上也有些行動不便,很有可能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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