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手可沒被捆上。
泰生嫂子暫時顧不上跟她說話,回身谄笑着對虎嬷嬷道:“嬷嬷别惱,我們奶奶實在是冤枉,本來是心裡牽挂着桑姐兒,擔心她身邊隻有一個張媽,會照顧不好,這才囑咐翠兒這丫頭好生侍候的,哪裡想到這丫頭就自作主張了呢?太太罰她,原是應該的。隻是我們奶奶萬萬不敢有越過太太當家的念頭。嬷嬷千萬要在太太面前,替我們奶奶多辯解辯解才是。”
虎嬷嬷淡淡笑了笑,并不理會,隻嘲諷地看了翠兒一眼。
翠兒嘴巴雖被堵上了,但雙手卻是自由的。她心裡無比着急,不明白泰生嫂子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哪裡自作主張了?她說的話明明都是二奶奶吩咐的,泰生嫂子不是就在旁邊聽得真真兒的嗎?她是為了二奶奶辦事,才被太太罰了的,二奶奶怎麼能翻臉就不認人呢?
若不是怕得罪了泰生嫂子,将來不好向何氏讨賞錢,翠兒這會兒就得跳起來罵人了。可一想到自己即将淨身出戶,這些年積攢的好東西都帶不走,連何氏賞的東西都要被扣下,翠兒又不淡定了,拼命扯着泰生嫂子的袖子,想要争取她的注意力。
泰生嫂子沖着虎嬷嬷幹笑,見她不理會自己,背後翠兒卻在不斷騷擾,隻得回頭瞪後者一眼,用口型無聲地說:“一會兒再說,不會叫你吃虧。”翠兒這才消停了,半信半疑地松開了手。
說話間,張媽帶着胡嫂回來了。
虎嬷嬷吩咐她們:“将這丫頭一路押到門外,丢驢車上去,拉回她家裡,别讓她一路瞎嚷嚷。張媽去搜他們家房子時,胡嫂做個幫手。如果翠兒爹娘敢攔着,就叫胡大對付他。”
胡嫂微胖身材,也有把子力氣,胡大更是村裡少見的壯漢,還跟秦平學過幾手拳腳,等閑村漢三五個都近不了他的身。有他們夫妻跟着去,張媽性子雖軟些,卻也不怕會對付不了翠兒一家了。虎嬷嬷素來是個細緻的人,考慮得再周全不過了。
張媽與胡嫂答應着,押着翠兒一路去了。翠兒頻頻回望泰生嫂子,倒是沒有再瞎嚷嚷。泰生嫂子猶豫了一下,幹笑着說句:“我去搭把手,免得那丫頭逃脫。”硬着頭皮跟了上去。沒辦法,何氏吩咐了她一定要把翠兒給哄住的。就算其他仆婦都在猜疑,她也得把事情給辦好了。
虎嬷嬷懶得理她,轉身去了丫頭婆子們住的西偏院。那裡比東偏院小一點兒,隻有兩間窯洞。翠兒因是當家大奶奶關氏手下唯一的一個丫頭,獨占了一個小窯,她的東西都放在哪兒呢。虎嬷嬷得去搜尋一番,把值錢的物件找出來,其他的行李,就看太太牛氏如何處置了。
虎嬷嬷這一搜,還真搜出不少好東西來,滿滿打了一個大包裹,拿回了上院正屋給牛氏瞧。
秦含真還在牛氏這裡呢,正掄起兩隻沒什麼肉的小拳頭,給祖母牛氏捶肩膀,其實是讨好的意味大于實際意義。牛氏被難得乖巧的孫女兒哄得正高興,檢驗包裹裡的物件時,表情也是嘲諷多過生氣:“我還以為姓何的給了翠兒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些銀锞子,花樣也平常,幾樣銀丁香,鎏金簪子,都不值幾個錢。翠兒也是個眼皮子淺的,就為了這樣的東西,主子都不認了!”
虎嬷嬷笑道:“她能見過什麼好東西?大奶奶生前素來不愛穿金戴銀的,翠兒又不中用,想來平日也少有得賞的時候。二奶奶這些小玩意兒,在翠兒眼裡,已經是難得的好東西了,自個兒戴着,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不過……”虎嬷嬷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用手帕包着的物件,打開了遞到牛氏跟前,“太太請看,這好象是大奶奶的東西,從前我見大奶奶戴過。”
牛氏怔了怔,仔細看了一下,臉色就沉了下來。
秦含真探頭望了幾眼,見手帕裡包的是個金燦燦的東西,不大,約摸直徑一公分左右,卻是朵做工頗精緻的金花,花芯處鑲着塊黃豆大小的綠松石,連着兩寸來長的銀簪杆。這是一根小金花簪,金花銀杆,并不算是特别貴重的首飾,但也值幾兩銀子。
牛氏沉着臉說:“我記得這東西原是一對的,是平哥媳婦從家裡帶來的陪嫁,平日裡常戴,如今要守孝,才脫了下來。如果不是這回搜了翠兒的屋子,隻怕家裡人還不知道她偷拿了金首飾。等她把東西賣出去,想要再找可就難了。光是這樁錯事,我攆她出去也不冤!”
虎嬷嬷便道:“回頭若外人問起我們家為什麼攆了翠兒,隻拿這根簪子做理由就好。太太雖然惱了二奶奶,但把事情鬧到外頭,也是給老爺、二爺臉上抹黑。”
牛氏撇撇嘴:“随你吧,反正我是不想再給那姓何的留臉了。收買了一個賊,她也清白不到哪裡去!”
虎嬷嬷笑而不語,反将金花簪重新包好,遞給了秦含真:“姐兒不用盯着我了,這是你娘貼身的東西,你仔細收好了。”
秦含真接過金花簪,小聲應了一句。
虎嬷嬷又對牛氏道:“太太,我想這樣下去不成。翠兒是攆了,張媽平日裡還要照看桑姐兒,大奶奶屋裡就沒人了,丢了東西都不知道。眼看着就是大奶奶的‘頭七’了,若是關家人來了,看見大奶奶的東西亂糟糟的,想必會更生氣。”
牛氏歎了口氣:“這倒也是。也怪我,這幾天隻顧着自己傷心了,倒忘了這個。你親自過去收拾吧,讓張媽給你打下手,整理好就把屋子給鎖上。桑姐兒放我這裡就行了。”
虎嬷嬷應了一聲,牛氏又問:“親家老爺那天吐了血,過後就沒消息了,眼下到底怎樣了?我知道他們一定很生氣,但桑姐兒是平哥媳婦的親骨肉,她如今好了,親家怎麼也不來看看外孫女?”
秦含真一怔,這說的是關氏的娘家人?
第九章午餐
秦含真之前就聽張媽說過,母親關氏娘家父親是縣城裡的一個教書先生,有秀才功名。關氏還有母親、哥哥、嫂子和侄子。不過秦含真醒來這麼多天了,一直沒見過外祖家的人出現。
這其實有點不正常。
米脂縣城距離秦家所在的村子,好象也就是十幾裡路而已。關氏才去世幾天,就算不關心外孫女,女兒的後事,關家人也不來過問嗎?秦含真當時就覺得奇怪,但後來張媽提起了别的人,秦含真一心想要收集更多的情報,就沒再惦記這事兒了,直到今天聽牛氏提起。
原來關家外祖父吐血病倒了,關家人要照顧他,自然顧不上别的。秦含真心中釋然了許多。
牛氏與虎嬷嬷的對話還在繼續進行着。
虎嬷嬷對牛氏道:“親家老爺的情形大概不太好。這幾日太太也是好一陣、歹一陣的,老爺怕你難過,讓我們不跟你說。親家老爺那日看見大奶奶……”她頓了一頓,看了秦含真一眼,才接着說,“他吐了血暈過去,關家人急忙把他送回家,請了縣裡幾位有名的大夫去,都說是急怒攻心,悲傷過度。再往後,便一日比一日差。關家人圍在他身邊不敢輕離,怕萬一有個好歹。老爺日日打發我們家老頭子去瞧,昨兒關家舅爺私下跟我們老頭子說……親家老爺怕隻是熬日子罷了。”
牛氏聽得眼圈都紅了:“天爺!這都叫什麼事呀?!”說完就忍不住哽咽起來。虎嬷嬷給她遞了帕子,也低下了頭暗暗難過。
秦含真愣了好一會兒,才問:“嬷嬷,你剛才說誰在熬日子?”
虎嬷嬷含淚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好桑姐兒,嬷嬷說的是你姥爺。你還記得麼?”
秦含真眨眨眼:“我姥爺也要死了嗎?他要去見我爹和我娘了?”
牛氏忽然忍不住,伏到引枕上就大哭起來。虎嬷嬷也不由得掉了眼淚,卻還要忙着勸慰牛氏,又回頭哽咽着對秦含真道:“姐兒說得對,你姥爺就要去跟你娘團聚了。老爺多半要帶你去見一見你姥爺的,你可記得要乖,要好好吃飯喝藥,把身子養好了,才能出門,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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