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就想到了嬷嬷奶奶信裡的話,&ldo;在老太太身邊是被搓揉得慣了,他越是不會讀書,老太太就越是要逼着他學,時常挨手闆子。檀哥、柏哥雖然都心疼得不得了,可連兩個叔叔為他說過幾次話,全都得了不是,誰敢觸這個黴頭?久而久之,受了罰也不敢讓人看出委屈來,隻好背着人偷偷地哭,我過去問他,還要裝個笑臉說他沒有事……&rdo;她的拳頭就漸漸地收緊了,榆哥見到,越發一縮肩膀,臉上現出了少許驚懼。王氏看在眼裡,想到他在主屋時可能的遭遇,直是心如刀割,她又深吸了一口氣,才松開手,輕輕地按上了榆哥的肩膀,将他擁進懷裡柔聲道,&ldo;孩子,你懂得心疼姐姐,娘心裡很高興!&rdo;榆哥渾身一僵,他幾乎是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瞪大眼看着母親,甚至疑惑地張大了嘴。王氏又是心酸又是好笑,輕輕拍了榆哥臉蛋一下,低聲道,&ldo;娘的心也是肉做的,你姐姐被人輕薄了,娘也生氣。隻是娘……娘是大人了,大人做事,就得前瞻後顧,其實娘心裡又何嘗不想像你們一樣,直接上門去找老七房的麻煩呢?&rdo;她頓了頓,見榆哥猶自不敢相信,隻得将話再挑得明白了些,&ldo;如果你大姐今年隻有七八歲,溫三爺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娘是決不會攔着你們兄弟的,做兄弟的不為姐妹出頭,那還算什麼男子漢?隻是今日溫三爺他是大人了,很多事沒那麼簡單,為你大姐出氣,就是你娘和你祖母的事了‐‐&rdo;榆哥嘴唇翕動了一下,露出深思之色,王氏熟知他思維遲鈍,一時也不說話,隻是耐心等着兒子想通。果然過了半天,榆哥才慢慢地說,&ldo;明、明白了,我不、不找七房的麻煩!&rdo;王氏唇邊不禁露出笑意,她還沒有說話,榆哥又望着她認真地道,&ldo;可,可爹不在家,我……是長子,遇事,該我出頭!我、我……我得去!&rdo;他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了頭輕聲道,&ldo;不該去……也得去!&rdo;他雖然平時說話時常結結巴巴,可這幾句話,卻是一字一頓,說得無比認真。王氏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聽到這一句話,也都要化了。更何況她心中對兒子實在是又愧又愛,聽得此語,一時間心頭酸甜苦辣,五味俱全,所有心酸似乎都随着榆哥的這一句話而蒸騰起來化作了薄霧,似乎已經無關緊要,卻又似乎更加無孔不入。榆哥畢竟是懂事的!可惜,現在都這樣懂事,如果當年……她一下紅了眼眶,又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力壓下了鼻間酸澀,強笑着道,&ldo;是啊,咱們榆哥是長子……家裡的事,以後都要交到你手上……&rdo;話說到這裡,王氏終于再也繃不住了,她一把摟住榆哥,眼淚紛紛而落,全都掉在兒子發裡,又哽咽着在榆哥耳邊輕聲道,&ldo;你放心,你放心,孩子,娘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家業也好,将來的出身也罷,娘心裡都有數兒,我們榆哥不比人差,我們什麼都會有,什麼都不比人差!你弟弟有的你有,你弟弟沒有的,你也有!你是長子,家裡的一切,總有一天全是你的……&rdo;榆哥一下慌了手腳,他紮煞着手呆了一會,才閉上眼緊緊地抱住了母親,卻并沒有說話,隻是眨動着雙眼,若有所思、迷迷噔噔地出起了神。半天才道,&ldo;娘,别哭,别哭……是,是我笨,是我不争氣……&rdo;王氏越發哭得厲害,她幾乎語不成聲,&ldo;誰說你笨,誰說你不争氣!我們榆哥比誰都更争氣,我們榆哥,我們榆哥……&rdo;她說不下去了,唯獨眼淚似乎再止不住,越發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入了榆哥發裡。又過了半晌,王氏才漸漸地住了淚,她不好意思地掏出手帕,一邊收拾臉上的妝容,一邊又強笑着道,&ldo;孩子,聽你姐姐說,你很能守得住話。這是好事,以後這屋裡的話、的事,咱們出了屋子就誰也不提,好不好?&rdo;見榆哥慎重點頭,她才又打起精神,細細地叮囑榆哥,&ldo;以後這樣為姐妹出頭的事,固然可以去做,但也不能過分。我們家是大戶人家,行事要有大戶人家的風範,你上門去,見到小夥伴的爹娘,也要客客氣氣地行禮,再把事情說明。不分青紅皂白一進門就動手,那是纨绔惡少的作風。知道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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