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提腕而起,看着自己新寫下的句子,這才滿意般的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她将幾幅畫卷和信紙仔細收拾了一下,才舒了口氣的直起身來,然後有些驚訝的看見窗外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看樣子,似乎已經站了許久了。
“溫明?”
少年好像一直在望着她發呆,聽見她輕輕的喚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才有些窘迫的突然回過神來。
他今日穿着一件雪青色的道袍——女子當權的世界總是讨厭單調,因此道袍隻要制式沒錯,顔色不要碰犯禁的那幾種并不作要求,寬松的很——雪青色顔色溫柔素雅,襯着唇紅齒白的俊秀少年,讓他整個人隻是站在那,就能讓人忍不住的誇上一句芝蘭玉樹,自是風流。
“你好些了沒?怎麼站在窗戶前吹風?”溫明看着對方發呆,結果被當事人抓個正着,本來就有些尴尬,他努力闆着臉關心的訓話,卻亂糟糟的話都有些說不流利了。
“我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沈如玉朝他微微一笑,“我來吹風透透氣啊,總躺着太悶了——你怎麼來了?”
“我來,是因為……那些被你救出來的人,就是那些女子——她們投了帖子,想要拜訪你當面重謝一次,子君……她以你在養病暫時回絕了,不過,她說還是讓我來告訴你一聲。”
沈如玉望着他,哪裡不知道肯定是他說要來,王子君也不好直接拒絕。
然而她救人本來就出自私心,哪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人家的謝意,更何況沈如玉此刻一點都不想再看見所有能讓她想起衛南的事物,因此眉頭下意識的蹙緊了一些,“沒什麼好謝的,讓子君繼續這麼跟她們說好了,有那個功夫,我還不如再跟你說說故事呢。”
聽到說故事,溫明神色微微一動,顯然也頗為意動,隻是他看着她,突然神色就變得有些沮喪起來,“……你不想見她們對不對?”
沈如玉不知道溫明的情緒怎麼突然變化了,她愣了一下,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對。”
随着這些時日不短的相處,溫明似乎已經能夠分辨得出她笑容中所含有的不同含義了,他頓了頓,又問道,“你覺得應對她們太麻煩,是不是?”
沈如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默認了這個理由。
溫明頓時就變得更失落了,他垂下了眼睑,低低的說道:“你從沒跟子君提過,但她卻能知道你想些什麼,不想些什麼……”
他未完的感歎帶着隐藏的意思——什麼時候,我也能懂你的言下之意,懂你的弦外之音?
但沈如玉還沒有說話,也或許是知道沈如玉的回答絕不可能會令他滿意,溫明迅速的自己調整了過來,幹脆不去聽她的回答,望向了沈如玉認真的在她說話前搶先問道:“你今天還說上次那個關于男子當權的故事嗎?”
這就是他們談心的内容。
沈如玉當時說,“我跟你講講世界的另一個可能性。”
不過她也記得跟他約定,“此言或許太過狂悖,不要告訴他人。”
雖然沈如玉已經确定已有的穿越者和她并非同一時空,就算知道了,大概也隻會一臉崇拜的看着她——哇!沈如玉好有思想,好有深度!
所以說她有時候真的好好奇在他們時空裡,沈如玉到底是個怎樣的形象啊!
想着這些雜事,沈如玉将桌椅收拾了一番,等到溫明從屋外落座,她擡手為他們倒了兩杯茶水,随意的問道,“我們上次說到哪裡了?”
溫明記得非常清楚,立刻回答道:“說到女子不願意嫁給父母選中的人,也不會被視為大不孝而關押入獄,她們可以自己選擇自己喜歡的人——自由戀愛,婚姻自由。”
沈如玉點了點頭,啟發道:“按照我們這個地方的情況來說?”
這樣的話,就實在有些狂悖了,但溫明遲疑了一下,依然說了出來,“男子……不願意嫁給父母選中的人,也不會被視為大不孝而關押入獄,他們可以自己選擇自己喜歡的人——自由戀愛,婚姻自由。”
沈如玉朝他笑了笑。“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理想中的世界——不是男人壓倒女人,也不需要女人壓倒男人——隻是平等。”
但沈如玉自己也明白,那隻能是個理想,現實哪有那麼美好,最多也隻能做到盡可能的平等,可溫明的眼神,卻閃閃發亮,她所描述的那個世界雖然真實的存在,但對于溫明來說,不過是一個可能,但即使是這樣一個渺茫的可能,他卻依然為此目眩神迷。
說完這個,溫明突然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你上次還說過……你并不會因為我是崔文珺的未婚夫而拒絕我。”
沈如玉眨了眨眼睛,她沉默了那麼幾秒,溫明就瞬間露出了坐立不安的模樣,但好在沈如玉終于肯定的回答道:“嗯,不會。”
沈如玉對溫明的感受,就是頗為同情。
不是因為他的家庭待他不好,更不是因為他喜歡她卻求而不得,而是因為他是個被壓迫的人
在她曾經所在的那個父權社會的世界,有一位偉人曾經說過——【母權制的被推翻,是女性具有世界曆史意義的失敗,從此,女性被貶低,被奴役,變成男人*的奴隸,變成單純的繁衍後代的工具。這種被貶低的地位,即使被粉飾僞裝,在某些地方披上了溫和的外衣,也絲毫沒有被消除和改變。而随着古代共産制度的解體和人口密度的增大,失去了原始生活的樸素性質之後,女性越來越感到屈辱和壓抑,這使她們迫切的要求取得保持貞操的權利,取得暫時或長久的隻和一個男人結婚的權力作為解救的辦法。】
這是女人對于自己命運最後的抗争,她們失去了大部分的自由和尊重,必須用些什麼事情來證明女人還沒有被男人所完全壓倒,還沒有到可以讓他們肆意玩弄欺壓的地步,她們至少還有一件事情能夠自己做主——隻要這件事情女人不同意,男人就沒有辦法。
這看起來有些可悲,但更可悲的是男人在随後的曆史中扭曲了女性對于保持貞操這件事的态度和意義——女人保持貞操是為了留住最後的一些自由——能夠自己選擇獻身與誰的自由,但男人們卻告訴她們,保持貞操是為了最終在某個時刻,将它獻給一個男人,那就是你未來的丈夫,你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否則你将會被整個社會所厭棄。他們把那個場景宣揚的無比神聖,告訴你你隻有這樣做了,才是好女人,才會得到獎賞,才能得到尊重和愛,相反,就會被他們惡意的羞辱為爛,賤,髒。
但可笑的是,男人卻能擁有許多女人,還要自己的女人容忍這一切,并保持對他的忠誠,為他保守貞操,以便用這種方法宣布男人對女人的無條件統治乃是社會的根本法則。
有些女人甚至也認為自己應當為了男人守貞,她們放棄了自己的自由和權利,來換取男人眼中的“貞潔”,還用男性欺壓女性的說法來壓迫其他的女人。
女人所保留的最後一點自由,也終于在被男性洗腦之後,徹底失去了——直到沈如玉成長的年代,才終于又有了些恢複的苗頭——女人有選擇獻身于自己想獻身的人的自由,但盡管在她的年代,也有無數男人和被男人洗腦了的女人試圖将這些自由的女性重新壓迫下去,他們說這樣的女人髒賤,以此來威脅和侮辱她們,想要讓她們重新被束縛和被欺壓。
因為沈如玉所在的時代有許多偉人挖掘出了許多關于世界的發展脈絡和邏輯道理,并找到了隐藏在層層假象下的真相,所以她站在這些巨人的肩膀上,比這個年代的所有人,站的都要高,看都要多,在那個世界的許多道理,在這個世界,也依然适用——
在母權制被推翻後,女性喪失了許多自主的權力,一夫一妻似乎是她們争取到的最後底線,但對于封建社會的男人來說,妻子不過是他孩子的母親,他最高等級的管家和仆人的總管而已,這樣的“正妻”和“正室”意義究竟在哪裡?就算鬥倒了無數妾室,生下了無數的孩子,又有什麼好高興的?妻妾,不過都是被父權制度所迫害的可憐人而已,又算是什麼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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