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貞見柳愈躺在床上,雙目放空,瘦削面龐一副黯淡模樣,面上泛起一陣憐憫之色來。
“柳大人,你的身體可容不得你想太多煩心事。”魏貞勸道,“往好處想,這是鎮南王知道陛下不信任他,興許鎮南王已做好了萬全準備,不會輕易送命。如此一來,那木金族也不敢随意入關了。”
床上的柳愈聞言,勉強點了點頭,也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他這般聰明,又怎會沒想到呢?”
說罷,便歪過頭去,閉上了眼假寐。
軍帳外有呼呼的飛沙走石之聲。柳愈聽着這風聲,忽而想到京城夏日的綠樹碧影來。從前每逢夏日,家中幾位妹妹笑鬧閨中,弟弟柳文搖着扇子故作風雅,這又何嘗不是人間難得樂事?
隻如今三妹柳如嫣遠走高飛,四妹柳如畫于天廟落發為尼、常伴青燈,自己則身在邊關,柳家已無從前歡趣。
往事悠悠,再不複返。
無人交心
數日後,陸子響命揚威将軍宋延德率軍北征,讨伐陸麒陽。
此令一出,大楚魏然驚動,上下皆震。
誰不知如今北方恰逢戰亂,外有蠻族頻頻扣關,正是需要鎮南王陸麒陽的時候。可陛下去在此刻執意剝官削爵、讨伐鎮南王,豈不是在自斷後路?
民間悄然傳開一種說法——陛下已與木金人偷偷簽訂契約,不要北關這一片荒土;因而,才敢大張旗鼓讨伐鎮南王。
此等流言一起,北方再無安泰。平民百姓,立刻攜兒帶女,朝着南方湧去。一時間,無論官道小路,皆是滿載家什的車馬牛騾。不管白日黑夜,皆有人匆匆趕路,将道路擠得水洩不通;一色向南奔去的燈火,綿延不絕,便如一條山林中的長河。
亂世将至,誰能獨善其身?
宋延德帶軍趕至北關後,便将陸麒陽的退路切斷。外有木金人,内有宋延德;陸麒陽被隔絕在中央,進退不得,糧草亦日漸少去。
消息傳到關内,便有人說,鎮南王這是氣數将盡。
然,在鎮南王轄下軍隊中,卻并無任何焦灼苦慮。
是夜,陸麒陽命麾下将領疾馳至宏城。
這宏城乃是一道門戶重鎮,直通楚國内腹,本是由魏貞看守。如今正逢夜深,宏城大門緊閉,一派嚴防死守之姿。
柳愈身子近來越發虛弱,便不再在軍營中久住,而是遷至了宏城府台中。他今日稍稍精神了些,便披衣起身,至城牆上漫步。
陸子響發兵讨伐陸麒陽後,他便常常夜半難寐,唯恐哪一日陸麒陽真當喪身楚人手中,平白讓外族讨得好處,一舉侵入關中來。
漆天星河如水,夜色沉沉。然在城外的一片黑色裡,卻亮起了一線火把明光。一名将士在城下喊道:“柳大人,魏将軍!在下奉王爺之令,前來讨要些糧草!”
聽聞此言,柳愈微驚。陪在他身側的魏貞亦是驚疑不定。
這支輕騎到了城下,魏貞便有些警覺,生怕這群人乃是替鎮南王打頭陣的先鋒,便派了探子出去刺探軍情。未料到,這夥人卻在城下放出這等狂言來。
“讨要糧草?”魏貞遊移不定,道,“莫非是真如外界傳言,鎮南王已糧盡兵枯?”說罷,魏貞便焦灼地踱起步來,“若是鎮南王敗于陛下之手,木金人定會伺機入關。這宏城乃是兵家要地,木金人一定會來。我對木金人了解甚少,不知柳大人可通一二?”
說罷,魏貞便已開始未雨綢缪,思慮起鎮南王身死後,如何抗擊外族來。
柳愈卻久久未答。
他立于夜色之中,遙望一眼城下微亮火光,面龐隐沒在黑暗之中。
“魏大人,如今我已非監軍。這宏城借糧與否,還請魏大人自行裁斷。”柳愈将身上衣衫一正,低聲道,“若是借糧于鎮南王,便是與陛下作對;若是不借,鎮南王興許便會死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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