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過了梨花小豬肉滋味,偷過了彌樂家的果子林,讨伐任務也總算完成,但暴發小隊卻沒忙着動身,她們擅自決定再接再厲,徹底解決米妮的問題後再啟程回王都。先前米妮死也不肯離開家鄉跟暴發小隊走,于是趁着領完賞金心情大好之際,小隊成員們又聚在一個飯店,邊吃飯邊讨論米妮今後的生計。
“米妮該嫁個人,這樣就能蹭吃蹭喝一輩子不發愁啦!不用像某個人,一大把年紀了還沒人要!”這種場合,總是鹿小道第一個發表見解,也總是因為用詞不當遭到赫蒂的怒視。
“可是米妮說過了,找不到合适的人啊,她的胳膊受了傷……”麥兒說的小心翼翼,盡量避免使用敏感的詞彙。
“我們找個男人,把他胳膊也打斷,不就登對了?”鹿小道全不當回事,信口雌黃道。
“别瞎說!”赫蒂瞪了鹿小道一眼,說道:“得找個身體好、脾氣好的,不然怎麼努力幹活,養活老婆孩子?”
“就你行?自己都嫁不出去呢!”鹿小道撅起嘴小聲嘀咕道。
“那是老娘不想!”赫蒂大怒,沒收了鹿小道飯碗裡的雞腿,但很快又被對方偷偷拖了回去。
“我覺得是米妮自己心理有障礙,沒有多去相親,也許能碰見合适的人呢?”阿善說着,同時發現點的一隻整雞裡出現了三個爪子、兩個腦袋,于是招手讓夥計過來解釋解釋,說不通便要打折。
“心理問題可以找神社,有專門的精神科醫官,我們去請一位來。”麥兒說道。
赫蒂怕花錢,追問了一句:“你自己不行嗎?”
麥兒笑着連忙搖手:“術業有專攻,我連感冒都不會治呢。”
赫蒂咬咬牙說道:“那既然要請醫官,順便給咱們一起瞧瞧。”
鹿小道和麥兒奉命去請醫官,擡腿出門剛走兩步,鹿小道忽然問道:“我想起來啦,你說的什麼精神科醫官,是不是神經病二百五都歸他們管?赫蒂讓他連我們也一起瞧是幾個意思?!”
同行相邀,一位女醫官欣然而至,在飯館裡先給暴發小隊集體來個預診,顯一顯懸壺濟世的好手段。與第一位患者鹿小道談了不多時,女醫官神情便凝重起來,蹙着眉說道:“這小朋友問題大得很呢——無知無視卻迷之自信,妄想症先兆;不知自己斤兩盲目冒險,是典型的偏執性、沖動性表征;依賴性極強,有沒有人撐腰完全兩個樣,具有分裂性人格;再加上性别認知障礙——總之沒給十年水磨工夫,恐怕調理不好!”
鑒于女醫官對鹿小道的診斷甚不合心意,赫蒂表示心理幹預的事兒就此作罷,有鹿小道一個重病患就夠忙活了,經不住再給其他人診出什麼毛病來。
雖然小有波折,但暴發小隊的熱心是不容置疑的。當天中午吃完飯,恭送走女醫官,她們便回到米妮的住處忙活起來,征用了小屋作為相親志願服務指揮部,一通打掃,搗毀了數個潛伏多年的蟑螂窩、老鼠洞,阿善、米爾魯魯又跑出去,買了些彩帶、小燈籠把屋裡屋外打扮得花裡胡哨,像是一位擔心嫁不了而粉飾過重的女子。
“小道姐,米妮的名字怎麼寫?”阿糯正趴在門口寫招牌,那上面寫着米妮簡介和優點,并列舉了相親對象的條件。
“笨蛋,字都不會寫,我來!”鹿小道揉揉鼻子,唰唰唰大筆一揮信手寫道:“米呢小姐相親大會”。
米妮幾乎沒有去相過親,倒不是身體殘疾導緻的心理障礙,而是多年冒險生涯讓她與平凡人的生活脫了線,一時之間難以接軌。父母早年雙亡,也讓她與小鎮脫了線,歸來後的疏離感與日俱增。這回看到暴發小隊替自己忙亂,米妮心中感到暖乎乎的,再看看門外,有些沒事做的年輕人過來張望,真讓她臉紅心跳了好一陣子。
“請問這位相親的小姐,有沒有嫁妝什麼的?”排隊的十幾名男子中的一人客氣地問道。
“他是問你,這女人有沒有田地?”另一名男子就沒那麼客氣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等着,我去問問。”鹿小道轉身一陣風似的跑進屋裡去,一會兒又跑回來,大聲喊道:“沒有地啊,想撿便宜的可以走了!”
轟,隊伍散了一大半。
“年紀大的的也走開!别瞎湊熱鬧!”鹿小道又大喝一句,幾個白發蒼首拄着拐杖的罵罵咧咧飄然而去,隊伍轉眼隻剩下了兩人。
頭一個男子三十出頭,樣貌普通,進來坐下後頗為客氣地問候:“米呢小姐,你好。”
“我叫米妮。”米妮羞紅了臉。
“我實話實說,小姐雖然身體不方便,也沒有資産什麼的,本人都不在乎。”男子不在意地笑笑說道:“我隻想要個兒子,前妻生了三個都是女子,想想實在叫人心痛……”
“出去吧,這裡沒你要的!”赫蒂青筋暴跳,恨不得一腳踢死眼前這人。
“這麼不想要女子的話,還找老婆幹啥,老婆就不是女的?”奧莉雅難得也動怒了,一把拎起那人後領,直接扔去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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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剩下的那人年齡似乎更大些,看到相親前輩狼狽跌出,趕緊扶了一把,問道:“裡面要求很難嗎?”
“都一群白癡神經病,活該嫁不出去!”男子狠狠罵着,甩開年長男子的手,轉頭走了。看着空落落的場面,年長男子猶豫了會兒,還是狠下決心,深深吸了口氣走進屋裡。
另一個世界上,楊子榮曾經面對同樣的畫面,座山雕與他的八大金剛。如今,年長男子看到的是渾身不自在的米妮,以及活土匪般的暴發小隊。
“你好,我叫曼茲諾維奇,米呢小姐。”男子摘下帽子,露出有些雜亂的棕色頭發。
“我叫米妮。”米妮不得不又一次澄清,但對方老實本分的樣子讓她頗有好感,于是加了一句:“你好。”
“是這樣,我有個女兒,今年七歲,我妻子在生産時難産去世,所以我女兒一直沒見過媽媽長什麼樣子。”曼茲諾維奇平靜地叙述着:“我知道,我代替不了母親的位置,所以想找個合适的女子……”
“你這是給自己相親,還是給孩子找媽?”阿善搖搖頭,覺得希望不大,幹脆把話挑明。
曼茲諾維奇并不慌張,默默重新戴上帽子,說道:“對不起,耽誤你們時間了,我沒有惡意,隻是想給孩子留點希望。打擾了,我先告辭。”
“有急事要走?”眼看最後一個人也要黃了,赫蒂有點着急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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