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案上放着成堆的奏折,周旭看見這些,覺得方才的火氣似乎又湧了上來,心裡又生出一股難耐的煩躁。
武安侯剛打了勝仗,正該是朝廷嘉獎的時候,景國公那個老家夥居然要讓自己治他擅離職守之罪?可人家剛剛才打了一個勝仗,已經讓鞑靼短時間内無還手之力,讓他這個皇帝怎麼開口治罪。
最可氣的,當然還是攝政王,明知道這是一道難題,居然還輕輕巧巧的說:“皇上如今大了,太後娘娘正為皇上物色皇後的人選,皇上也該試着自己聖裁決斷了。”
得罪人的事情讓自己做!周旭覺得自己簡直是要氣瘋了,操起了桌案上的茶盞正要砸出去,誰知卻被那脆生生的聲音壓下了火氣來。
“奴婢不在宮裡的這段日子,皇上到底糟蹋了多少茶盞?”
趙菁笑吟吟的就迎了上來,周旭的渲染大火一下子就隻剩下了撲騰的小火苗,拿着茶盞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姑亂說什麼,朕……朕這是口渴了,要喝茶呢!”
周旭低着頭就要喝水,可茶盞裡的茶方才早被他潑了滿地,這時候委實尴尬。
趙菁便接了茶盞過去,一邊往熏籠上倒熱茶,一邊道:“天冷了,皇上還是換一杯熱茶喝吧。”
周旭聽了趙菁的聲音,便覺得心上隐隐就安定了下來,擡起頭看着她倒茶時候的模樣,視線忍不住從她那微紅的臉頰一路的向下掃,直到停留在趙菁的胸口。
周旭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她是不是穿着方才的那一件繡了彩蝶的小衣。那兩隻蝴蝶是不是就停在她的胸口上。周旭越想心越亂,趁着趙菁擡頭的空擋,隻急忙把頭給扭開了,假裝翻起了手邊的奏折。
“武安侯府的事情,你怎麼看?”翻開了景國公的奏折,周旭的思緒也漸漸收了回來,趙菁在武安侯府整整一個半月,這裡頭的事情,問她也總比問别人強一些?
趙菁這時候已經沏好了一盞茶,送到周旭的手中,聞言隻略略擰了擰眉梢,笑着道:“怎麼皇上也在為了這件事情心煩嗎?奴婢剛剛從太後娘娘那邊回來,也是為了這個事情心煩呢!”
周旭接過了茶盞,正低頭喝茶,聞言便擡起頭來問道:“怎麼這些事情還鬧到母後那裡了?難道讓朕心煩還嫌不夠嗎?”
趙菁看着周旭緊蹙在一起的眉宇,淡淡道:“皇上不用心煩了,太後娘娘已經下了懿旨,讓景國公一家早些把顧小姐安葬了,也好讓逝者入土為安。”
皇帝一聽這話,頓時兩眼放光,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這是母後的懿旨?那這麼說來,武安侯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顧小姐當真是……”周旭的話還沒說完,隻起身負手道:“景國公欺人太甚,把母後都耍得團團轉,還參了武安侯一本,讓朕革去他的元帥之位,押解回京查辦!可他如今是有功之臣,你讓朕怎麼下這個旨意?”
邊關大捷,捷報傳來之後,攝政王和周旭早已經在為武安侯凱旋回京拟定嘉獎,這個時候嘉獎的方案還沒想出來,反倒弄着這麼一檔的幺蛾子來,這讓周旭如何是好?
況且,武安侯身在邊關,是為元帥,沒有皇帝的召見确實不得回京,這一條确實犯了重罪。周旭雖然知道景國公公報私仇,卻也沒辦法當着文武百官的面駁回他的奏本,這讓周旭委實兩難了起來。
“有功就賞,有過就罰,皇上不必為難。”趙菁想了想,隻開口道:“況且那武安侯私自回京是真,皇上若是因為他有戰功而偏袒,隻怕将來也不能服衆。”
趙菁說到這裡,倒是又想起那日瞧見武安侯的光景,那人身為武将,難得卻不是一個虎背熊腰的樣子,眉宇間刀刻斧削一樣的神色,看上去便是一個磊落的男子,隻怕他打定主意回京一趟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
“姑姑說的是,朕隻是氣不過,白白讓景國公占了這個公報私仇的便宜,朕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還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周旭擡起頭來,少年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淩然之色,按捺住了急躁,隐隐透出幾分成熟來。
“既然非罰不可,那皇上不如小懲大誡,讓武安侯功過相抵,把一衆大臣的嘴賭起來便好。”趙菁說着,臉頰上露出淡淡的笑來,湊到周旭的耳邊小聲道:“武安侯乃一軍元帥,自然不能有什麼差池的,萬一鞑子趁着這時機貿然出兵,我軍豈不是群龍無首,所以……奴婢鬥膽為皇上出個主意,為整肅軍紀,讓武安侯身邊的副将替他受過,皇上以為如何?”
“好主意,朕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周旭猛地聽到這樣的好消息,高興的從龍椅上跳了起來道:“什麼也比不上大雍的社稷,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朕才不要如了景國公那群人的心思。”
趙菁瞧見皇帝又展露了歡顔,心下也稍稍松了一口氣,若是平日她是斷不會管這樣的閑事的,可今兒也不知道怎麼了,她的話又多了。
趙菁低下頭去,想了想道:“皇上聖裁決斷,倒是不用聽奴婢這片面之詞,是奴婢又逾越了。”
周旭知道趙菁的性子,她平常從不插口朝政,今日從旁指點了自己一回,已經犯了大忌,隻急忙道:“你放心,這是朕自己想出來的辦法,和姑姑無關。”
趙菁見周旭腦子轉得很快,便也笑着點了點頭,畢竟自己能和他這樣相處的日子也不長了。
遠在千裡之外的軍營,長庚吃了二十軍棍,正鬼哭狼嚎一般的躺在徐思安的營帳中,軍醫在一旁為他上藥。
“侯爺……為什麼明明是罰的侯爺,打得卻是奴才呢?”長庚雖然心裡暗暗慶幸自己能替徐思安受罰,嘴上卻還不依不饒的抱怨。
“皇上的聖旨不是說了嗎?侯爺統帥三軍,貴體不能傷,可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侯爺犯了錯,自然也是要受罰的,皇上這是賞罰分明。”
老軍醫原是跟着老侯爺的,對徐思安也是一萬個心疼,原本聽說小皇帝有聖旨還急得滿頭大汗,沒想到卻是空操心了一場,此時他看着長庚後背的棍傷,好容易忍着哼小曲的愉悅心情,替他上藥。
徐思安坐在一旁的長案前,視線落在今兒一早送來的這一份明黃聖旨上面。他原本打算無聲無息的回去看一看徐老太太,并不想驚動什麼人,事情弄到這一步,也并非是自己的本意,隻是既然已經鬧開了,他也不怕景國公那群人發難,早已經做好了要受罰的準備,隻是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小皇帝,居然也學會了這番挂羊頭賣狗肉的本事。
徐思安合上了聖旨,嘴角勾起一絲笑來,看來這個别人眼中的傀儡幼主,似乎也并不是他原先所見的一無是處。
鼻息下隐隐傳來淡淡的馨香,徐思安略擡起頭,視線掃過長庚塗滿了金瘡藥的後背,這金瘡藥他也常年使用,除了刺鼻的氣味之外,斷然不會有這股恬淡的香氣,竟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徐思安低下頭,視線又落在那聖旨上頭,他拿起那黃緞子輕嗅了一下,上頭果然有香味,還是一股子女人香。徐思安便想起了那天在家廟遇見的那位姑娘,她那軟軟的小身段上,好像也是這種香氣。
察覺到自己的思緒有些遠了,徐思安的表情難免尴尬了幾分,對于男女之事來說,徐思安也并非一無所知,适婚的年紀正好是家中最困難的時日,他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等自己終于闖出了一番天地,家裡的日子漸漸好過些了,朝廷卻又開始南征北戰起來,他常年在外征戰,自己的終生大事也隻能交給别人操心了。
他是一個孝順兒子,隻要徐老太太喜歡,就算是頭母豬,他也會按着徐老太太的心意娶回家。隻要徐老太太高興,他可以對家中的一切視而不見,哪怕亂了規矩。
原本這一次,他也可以忍下來,但看見那一群自恃高貴的侯門貴婦在徐老太太跟前發難的時候,徐思安就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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