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給磨得沒了脾氣,隻得規規矩矩回家三堂會審,進家門前還聰明地給顧長風去了一個求救電話。宋詩嘉與顧長風正在約會,兩人一起來的,周家格局與當初的宋家相似,兩幢兩層,帶個花園。宋詩嘉進去時有片刻遲疑,顧長風不動聲色靠近,将她往懷裡一攏,用體溫融化她對往事的不安。見他,周家傭人迅速往裡領,還沒到正廳,便聽見周深将桌子拍得震天響。“别給我說什麼無傷大雅!你是真不知道對方來曆還是假不知道?我對你從來也沒過多要求,隻求别成日沾腥帶葷,你倒好,我不喜哪樣你偏做,現在幹脆直接給周家扛個随時會炸的雷,你是怕别人找不到機會整死我?!”宋詩嘉畢竟是外人,顧長風将她安置在涼亭,一隻腳剛踏入正廳,便見周深滿臉愠怒,趕緊上前打圓場:“伯父消氣,那就是一不懂事的小姑娘,成不了什麼氣候。周衍年輕氣盛,情義千斤,不敵胸脯四兩,正常。”說完,偏頭示意傭人上茶,自己也上座,陪着來來回回地打太極,周衍才有了喘氣的空檔。周深罵累了,進裡屋休息,顧長風和周衍去涼亭走道上抽煙,遠遠看見宋詩嘉正百無聊賴地在涼亭裡玩手機。周衍節制地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擡頭發現晴空萬裡,照不進心上。回家路上,宋詩嘉好奇顧長風與周深談了什麼,開車的人一邊打輪一邊回:“還能有什麼?不就數落周衍的斑斑劣迹,托我看緊他,别和那陸家姑娘走太近,畢竟身份敏感。”她下意識問:“看來你們這些社會指導層真的很注重匹配這件事兒。”他連猶豫都未曾:“社會指導層們不一定需要門當戶對的配偶,但就大院子女來說,對方的背景一定要幹淨。”我目前在你爸眼裡,也是不幹淨的人,對嗎?宋詩嘉想問,最終卻一點點摳着手背上的皮膚,說不出話。上班時間,紀襄突然來電,說要約宋詩嘉吃晚飯。她原想拒絕,卻瞥見桌上的日曆,憶起是他的生日。自有記憶以來,紀襄的每個生日,都有她的參與。十歲,宋詩嘉在紀家大院兒裡被路過的其他小朋友撞倒在地。剛下過一場雨,院子裡也翻過新泥,宋小姐最愛的公主裙上立刻污漬斑斑,當即哭了出來。老宋以為她是被疼的,為了培養她的獨立性,故作嚴肅呵斥她:“自己爬起來。”宋詩嘉更委屈,趴在地上不依不饒,小短腿踢啊踢,直到壽星出場。那天,衆人隻覺眼角一閃,便聽得啪一聲,定眼就見小小年紀的紀襄也撲到了泥地,工整的藍色小西裝頓時隻剩黑和白。兩半大的小孩兒根本還不知道什麼是義氣,瞅着對方傻笑,老宋沒辦法,歎口氣過去,一手一個拉起來。所以有句話,宋詩嘉從來沒敢說出來:在她不想失去的人當中,紀襄是其間一個。多月不見,紀襄成熟了些,據說紀森正漸漸将公司事宜交給他。兩人吃飯的地兒他似乎很熟,一進去,就有服務生興匆匆地向彈鋼琴的姑娘報告。那姑娘歡天喜地擡頭,發現他身旁的宋詩嘉以後,眼裡的光陡然滅了。見狀,宋詩嘉習慣性地吐槽紀襄:“你怎麼跟蒲公英似地,哪哪兒都有種。”紀襄擡手喊冤:“拜托,我現在都還留着守宮砂好嗎?”末了,又神神叨叨加上句:“你不覺得她彈《愛麗絲》時的神情和你有些像?”宋詩嘉看了看,緘默半會兒道:“所以你勾引了人家然後甩掉,感覺跟複仇了似地是嗎?太賤了紀襄!”兩人的唇槍舌戰立馬上演,感覺這幾多年來從沒有過嫌隙,好得像她即刻摔到在地,他依舊會毫不猶豫地趴下去。宋詩嘉明白,今天不單吃飯那麼簡單,更是紀襄打算終結他倆無謂糾葛的日子。否則,他不會帶她來這裡,不會道出鋼琴玄機,更不可能隻字片語帶過,他曾對她有過的心動。中途,宋詩嘉主動提起許暖,說起年少舊事。“旁觀者清。不管你承不承認,紀襄,你對她是有感情的,隻是你抵觸。你整天讓她不痛快,但決不允許别人讓她不痛快,就像你要我幫你擊退所有對你有想法的白骨精,但你從來沒讓我去勸許暖。”男子莞爾,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遙敬對面一杯酒。飯後,又神神秘秘地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車到了路盡頭才發現是荒郊野外。穿過一叢盛開的蘆葦,有間玻璃房。這塊地很早以前紀森買下來準備建小區,後來檢測說周圍有珍稀植物就給上頭打回來了,于是一直荒廢着,結果被紀襄拿來當作自己的秘密花園。他引着宋詩嘉過去,剛到門前,燈亮了,裡面的陳設入眼可見,上百的衣裙和高跟鞋,還有宋詩嘉兒時最喜歡的水冰月限量版玩偶,以及許多她曾經還給紀襄的東西,都在向她招手,勾引她回到最純真的年頭。“你……”宋詩嘉壓住心尖秒過的顫動,欲說什麼,被紀襄斬斷話頭。“你十六歲生日許願說想要間魔法房子,透明的,月亮照進來會發光。裡面收藏着各式各樣的衣裳,等到二十六歲時,你一一穿上它們,和王子在月光下跳舞。那時我想,你身邊敢自稱王子的除了我特麼還有誰啊?從那天起,我就興緻勃勃地準備着這些,想等到你二十六歲,和你共跳那支舞。可十年過去,我依舊沒能站到那個位置去。如今,扔掉它們就像是背棄曾經的自己,這種感覺忒不好,所以想找個機會,還給你。”聽完,宋詩嘉啞了嗓。她原想講,十六歲的生日願望她隻是随便說說,因為過了太多的生日,她的願望早就不知哪個最重要。可正如顧長風之于她,随口一句即印記,原來她對紀襄而言,也是這樣。見她呆呆的樣子,以為自己的行為吓到了她,紀襄趕忙努嘴:“你别誤會,我是真決定放下才對你承認這些事情。我懂,你這朵花不屬于我,我隻是途徑了你開放的過程。可讓你盛開的人,是他。”就着星辰與月光,宋詩嘉仔細打量眼前人,夜風拂起他的發尖,翩然在額角。青年笑容與當時年少别無二緻,像一把利刃,把這些年的隔閡與和陌生破了口,湧出來的全是美好回憶,讓人在烈烈風裡也隻覺得暖洋洋,令宋詩嘉忍不住伸出手,裝模作樣地給了他一個耳光。是的,耳光。她惡意吐槽,“你才是花,你全家都是花,我明明是公主好嗎?!”整個畫面一下從溫暖的南方躍到熾熱的緯度,令差點被自己感動的紀襄破了功,像兒時那般扯着她的頭發不撒手,咬牙切齒地,“什麼公主?拆台國公主嗎?”鬧騰到最後,宋詩嘉整齊的鬓發被扯掉,紀襄也不好過,胳膊上多了許多紅色指甲印。涼涼風中,他就着玻璃房的階梯而坐,搓着胳膊上的紅印想令它們快些消散,以免許暖發現胡思亂想。宋詩嘉也累了,不顧形象地盤腿跟上,盯着身旁那俊朗的人不轉眼,恍惚低聲說了什麼,又頃刻在風中散了。好像是謝謝。男子一僵,而後笑了,也回她兩個字。“愛。過。”那天回家,宋詩嘉睡了個好覺。夢裡桃樹柳樹成林,清風徐來,波瀾不興。好夢過後通常也會遇見好事兒,例如宋詩嘉難得有假期,顧長風主動調出時間說陪她出門散心。“想去哪裡?”“有雪的地方就行。”望城很少下雪,她印象深刻的就是六年前,同顧長風分手的那個冬天。但那場雪在她眼裡,不是驚喜的代表,而是别離。阮雪碧接到宋詩嘉的電話時,正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對面坐着一人,濃眉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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