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惜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去茶園摘了一上午茶葉,本來累的腰酸背疼,可是窗外的蟬鳴聲太吵,擾得她連個安穩的午覺都睡不成。或許,睡不着和蟬鳴本就無多大關系,一連幾日,隻要她一閉上雙眼,腦海中便是王遇臣那具青白的沒有雙腳的屍體,他的雙眼瞪得大大的,除了不甘,更多的卻還是恐懼。蔣惜惜在心裡問了自己無數次,臨死之前,王遇臣到底看到了什麼,才會吓成這個樣子?鎮民們都說,他的死沒那麼簡單,那天無風無浪,他的屍體怎麼會從遠處漂過來呢,除非,他是被什麼東西撕扯着帶到水下,再拖到了他人覺察不到的地方。那些東西之所以要這麼做,就是要他人無法找到王遇臣,再施以援手。可是,它們和王遇臣有什麼血海深仇,不光要他溺斃在河中,還要将他的雙腳咬掉,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鎮民們這麼議論的身後,并沒有指明“那些東西”到底是何物,可是,大家心裡都已經有譜了,因為王遇臣的身上布滿了咬痕,那些傷痕又細又小,還有一些血洞,不大,卻很深,明顯是尖且長的牙齒造成的。是老鼠吧。蔣惜惜也是這麼認為的,因為老鼠不僅會遊水,還會閉氣,而且在水下待的時間比人長的多,完全能讓王遇臣溺斃在河中。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到底有多少老鼠,才能将王遇臣那樣一個壯漢拖到水底下呢,甚至連呼救的時間都沒給他留下呢。還有那艘船,據撓手們所說,他們在進水之前聽到了動物磨牙的聲音,現在想起來,應該也是老鼠将船面咬穿的,那麼,這些老鼠早在賽船開始之前就待在船上了,舢闆和船底之間有一個狹窄的密閉的空間,它們一定是躲在那裡面,靜靜的等待着,等待着給王遇臣緻命一擊。蔣惜惜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難道又是蠶祟?它指揮着這些老鼠,破壞了淡水鎮一年一度的盛事?可是它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先是吃掉喻家的蠶苗,再毀掉淡水鎮的賽船和桡手,它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想到這個份上,蔣惜惜再也按耐不住了,她從床上下來,推開門走出去,來到樊夫人的屋子外面,她要問清楚,這蠶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才能搞清楚為何時隔多年,它又出來作怪。剛想敲門,卻見院中人影一動,樊晴像個幽靈似從屋子裡輕飄飄的走到院中,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朝院外走去。------------新墳自從王遇臣出事後,樊晴已經把自己關在房中,三天都沒有出門,現在她猛地從房中出來,到把蔣惜惜吓了一跳。看她走的歪歪扭扭的,一條直路走成曲線,蔣惜惜不禁有些擔心,所以她暫時放下蠶祟的事情,悄悄的跟在樊晴的身後。蔣惜惜走的很慢,一直和樊晴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敢讓她發現自己,其實她已經猜到了樊晴要去哪裡,她一身素白,手裡挎着個籃子,雖然用布蓋着,但是裡面應該裝着祭祀用的紙錢香燭。是的,她要去的地方一定是王遇臣的墳前,這幾天,礙于人多眼雜,她不能親自到戀人墳前祭奠,現在終于等到事态平息,她說什麼也是要親自去一趟的。想到這裡,蔣惜惜在心裡哀哀的喟歎了一聲,雖然樊晴和王遇臣的做法她很看不過眼,但是,這個懲罰也未免太大了,隔着一座新墳,從此陰陽兩隔,這對于他們太過于殘忍了。她想,樊晴現在應該不隻是傷心,她一定還很後悔,後悔不該在王遇臣臨死前還沒有與他和好,後悔她與他最後一次單獨相見竟是在一個巴掌聲中結束的。這麼想着,前面那個孱弱的身影已經拐進了墓園,消失在郁郁蔥蔥的松柏之間。蔣惜惜忙加快了腳步,跟着走過去,她見樊晴的步伐越來越快,身子卻也晃得越來越厲害,終于,她雙腿一軟撲倒在地,沖着正前方一座新立的墓碑爬了過去。墓碑上,王遇臣幾個字明晃晃的,刺痛了蔣惜惜的眼睛,她怕擾了她訴相思,于是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的一株松樹下面,聽着她的哭聲從低泣一點點變大,最後,在整個墓園上空回蕩。好在現在是正午,墓園中除了她倆,一個人都沒有,所以蔣惜惜也不上去阻攔,就讓她這麼哭,她知道,發洩出來心裡反倒會好受一些,若是一直壓着,說不定到會憂出病來。頭頂的陽光越來越烈,蔣惜惜擦了把額頭的汗,想找處陰涼的地方坐下,可是,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瞟到草叢中竄過去一隻灰不溜秋的東西,速度很快,隻在她眼前閃了幾下,就紮進野草深處,不見了蹤影。她心裡猛地一縮,怎麼又是老鼠?現在的她,對這兩個字尤為敏感,隻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而且件件都和這種小而狡詐的動物相關。可是轉念一想,她又将一顆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墓園中有不少祭品,老鼠來這裡覓食,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沒有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就草木皆兵。她舒了口氣,緊張的肩膀也慢慢的放松下來,可是,還未松弛多久,後背就被拍了一下,吓得她渾身的汗毛重新直立起來。她回頭,五指已經攥成了拳頭,可是,在看清楚拍自己的是樊晴時,臉上由陰轉晴,勉強撐起一個有些谄媚的笑,“我我不是故意跟蹤你的,我怕你想不開,所以才才”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好像心裡真有鬼似的。沒想,樊晴這次卻沒有動怒,她臉上的淚痕雖然還沒有幹透,面色卻已經正常了不少,不像前幾日,昏昏沉沉癡癡傻傻,把樊夫人吓得差點請人問米。“走吧。”她從蔣惜惜身旁繞過去,頭也不回的朝墓園門口走去。“回家嗎?”蔣惜惜忙不叠的跟了上去。“遇臣生前最愛喝梅子酒,我沒帶銀子”“我這裡有,我陪你。”兩人并排朝墓園外面走,樊晴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不過蔣惜惜知道,她現在其實需要一個人,一個知道她和王遇臣關系的人陪在身邊,即便什麼都不說,至少那個人知道她的痛苦,知道她所念所想,這,就足夠了。買到了梅子酒,兩人又一次朝墓園走去,到了墓園裡面,四周無人時,樊晴卻突然開口了,“你很看不上我對不對?”“沒沒有”“我明明和王遇臣在一起,卻又和喻無傷暧昧不清,用他的錢,填補王遇臣的虧空。”太陽很大,從上面直照下來,不過,蔣惜惜滿頭滿臉的汗卻不是熱出來的,她很怕這種場合,被人揭穿了心事,卻要用假話來敷衍,這實在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隻能讪讪的假笑,一個字也答不出。樊晴見她不說話,也不氣惱,她淡淡一笑,“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知道自己有錯,而且錯的很離譜,所以你看,報應來了,老天都看不過去,所以要将我們兩個徹底拆散。”這話聽起來像是氣話,不過她接下來說的卻讓蔣惜惜大吃一驚。“明天,我就去把所有的東西還給喻無傷,還要将實情全部告訴他,哪怕全鎮的人都笑話我也無所謂。”“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怕遇臣在陽世欠了很多債,要遭受陰曹的酷刑,”她抽了下鼻子,“聽說,地府的刑罰比陽間殘忍多了,你知道湯镬嗎,那是一個專門用來裝人的湯鍋,底下放火蒸煮那些不仁不義之人,還有鐵床,就是讓人睡在一張鐵鑄的大床上,下面燃起炭火,慢慢燒紅,将人燒得皮開肉綻,全身潰爛。”見她越說越邪乎,蔣惜惜停下腳步,将她轉過來面朝自己,“聽着,這些都是假的,你别胡思亂想,把銀子還給喻無傷,跟他說清楚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要自己吓自己,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王遇臣也已經長眠地下了,你就不要再自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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