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本來已經釘得死死的棺材闆子正在不停的上下晃動着,發出輕微的“砰砰”聲,好像裡面那個死了幾日的人耐不住寂寞,要掀起闆子爬出來一般。“是嚴老頭兒還魂了嗎,要不要将棺材打開?”白勇哆哆嗦嗦的問身後的奚伯。奚伯臉色發青,“怎麼可能,人都死透了,肉身都腐了,還還什麼魂?”他眼神一凜,“快,快落土,棺材裡的東西肯定不是老嚴頭兒了。”白勇聽他這麼說,好像突然回過味兒來,他和旁邊的幾個人鏟起土就朝棺材闆上壓去,可就在這時,嚴田兒突然沖過來将白勇撞倒在地,“不許落土,我爹他一定沒死,昨晚他還托夢給我,說自己不想死,說他沒見到孫子出生,死不瞑目的。”白勇被蠻力給撞懵了,等他反應過來,嚴田兒已經跳到了棺材闆上面,拼了命的想将那塊還在震動的闆子拉開,嘴裡一邊喃喃自語着:“爹,你别慌,我這就救你出來。”劉叙樘知道事情不對勁,便也緊随着他跳進深坑,他用胳膊勒住嚴田兒的腰,拼命要将他從棺材上拉開,“冷靜一點,你爹确實已經死了,我親眼看着他沒氣的,你可千萬别迷啊。”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嚴田兒現在滿臉通紅,雙眼冒着精亮的光,竟不像清醒的樣子,顯然是被迷住了心智。可是這一拉一扯之間,棺材闆兒竟慢慢的打開了,看到老嚴頭兒變了形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嚴田兒仿佛當頭挨了一棒,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什麼了。他從棺材闆兒上爬下來,跪在旁邊不住的磕頭,“爹爹,是兒子不孝,擾了您老的清淨。”嚴老頭卻仍保持着他死時的那副模樣,兩眼微張,嘴巴斜向一邊,沒對嚴田兒的話做出半分回應。劉叙樘趕緊拉着嚴田兒站起來,沖他使了個眼色,嚴田兒點點頭,兩人一起使勁,想将棺材闆兒重新合上。可是他們又推又拉了半天,那棺材闆兒卻紋絲未動,嚴田兒抓抓頭,“方才我沒用什麼力氣就将它打開了,怎麼現在卻合不上了呢?”他将頭探到棺材裡,想看看是不是被木釘卡住了,然而就在這時,一雙手突然從棺材裡探出來,死死的抓住嚴田兒圓碌碌的腦袋。“啊。”嚴田兒發出一聲含混不清的叫,雙手死命的摳住棺材,兩腳蹬地想逃離這兩隻手的鉗制。可是手指的力氣太大,十隻紫紅色的指甲甚至陷入到嚴田兒的頭皮裡面,将他抓得鮮血橫流。見此情景,劉叙樘又驚又急,可是他沒将青蚨劍帶在身邊,隻得一個健步沖到嚴田兒身後,死死的箍住他的腰,用盡全身力氣将他向後拖。他是習武之人,力氣理應不小,可是棺材裡的那雙手俨然不是他一個人能應付的了的,幾個回合之後,他竟然被拽的雙腳離地,同嚴田兒一起身體蹭着棺材朝裡移去。嚴田兒半個身子已經擠了進去,那棺材本就不大,容一個人恰恰好,可嚴田兒偏又體型不小,硬拉進去,瞬間就将他周身擠了個皮開肉綻。“快,快來救人,我一個人支持不住。”劉叙樘朝身後高喊,可回應給他的卻是一片靜默,村民們仿佛吓呆了,一個個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願意走下深坑,更沒有一個人願意拉他一把。他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兩人被一點一點的朝棺材裡帶去,看着嚴田兒從掙紮到認命,最後一動不動,還剩下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上面突然響起了一陣尖叫,是嚴田兒的媳婦兒,她挺着肚子,挨個人跪過去,“求求你們,救救他吧,嚴家已經死了一個了,不能再沒了另一個啊”她跪到一半,忽然聽到坑下傳來咚的一聲,扭頭看時,卻見劉叙樘被甩了出去,而嚴田兒剩下的半截的身體飛也似的擠進了棺材,向外噴出一束濃烈的血霧。------------夜集奚伯從外面回來時已是夜半,劉叙樘還未睡,坐在偏房裡等着他。“公子是否有事要問我?”見劉叙樘臉色不對,他便在他身邊坐下。“今天的事……”“公子覺得村民們今天見死不救,所以心裡膈應,到現在都睡不着?”奚伯幫他将心裡所想說出來。劉叙樘定睛看着他,沒有否認。奚伯嘿嘿冷笑了兩聲,從凳子上站起來,他走到神龛旁,微眯着眼睛,瞅着上面的骨壇,“那冷小姐怨氣極深,别說根本救不下嚴田兒,就是真的救下了,她若将恨意轉移到救人的人頭上,那可怎麼辦?這麼大的風險,除了公子這個事外之人願意一試,其他人又怎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做賭注,來救一個外人?”劉叙樘垂下眼睛,“救與不救本就是人性在瞬間的一個反應,我還真沒想到,你們能在那麼如此慌亂的情況下思慮的這麼周全。”“公子還是認為我們冷血,不近人情?”劉叙樘見奚伯滿臉疲憊,老态畢露,便不忍再繼續追問下去,他默然搖頭,“也不能因此就說你們做錯了,畢竟,在經曆過幾次禍事之後,你們也是怕了,隻是親眼見着一條人命消失,我心裡總是不好受。”“公子仁義,我心裡甚是敬佩,”奚伯沖他行了一禮,“田兒今天慘死,村民們都很難過,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明天與那老和尚一起去趟冷宅,在裡面做一場法式,希望能平息冷小姐的怨氣。”“那這骨壇……”“明天也一并帶去吧,她離家這麼久,應該也想回去了。”這一夜,劉叙樘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他腦海裡總是反複浮現出嚴田兒的慘叫以及他懷着身子的媳婦的哀求聲。誰也沒想到這一副棺材竟是給父子兩人準備的吧,想到這裡,劉叙樘從心底發出一聲哀歎,他索性披衣起身,朝院子裡走去。月光如水,瀉得滿地都是,他張開雙臂,想讓月光蕩滌自己混亂的内心。心還沒平靜下來,耳朵中卻隐約傳來一陣喧鬧,好似有許多人正在院牆外面,熱烈的商讨着什麼。劉叙樘放下胳膊,輕手輕腳的走近院牆,将耳朵貼到斑駁的牆壁上仔細聆聽。那喧鬧更真切了些,中間夾雜着人的笑聲,似乎還有一些讨價還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熱鬧非凡的市集。“你也聽到了嗎?”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問話,将劉叙樘吓了一跳,他回頭,才發現奚城站在身後,瞪着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這聲音是什麼?怎麼竟像個市集?”劉叙樘問道。“我也不知道,我總在半夜聽到這樣的聲音,但每次問爺爺,他都說我在做夢,讓我不要理會繼續睡,大哥,既然你也聽到,那就證明我不是在做夢了,”他走上來拉住劉叙樘,眼睛閃着好奇的光,“我們出去看看去,說不定有什麼好玩的,是他們瞞着我們的。”劉叙樘猶豫了一下,腳下卻不由自主的跟着奚城朝院外走去,兩人打開院門,邁進了一個他們從未見過的世界。街道還是那條街道,市集也還是那個市集,隻是街上的人比現在多出了許多,而其中有些人從穿着看就不是村裡的居民,他們身上的衣服像是水蘊草編成的,碧綠柔順,一直垂到腳背,腳下沒有穿鞋,頭上也沒有束發,頭發濕漉漉的挂在耳邊,将他們的皮膚襯托的白皙瑩亮。他們穿梭在人群裡,興趣盎然的看着街道兩旁的攤位,看到感興趣的東西便走過去,和攤主一邊比劃一邊還價格,還時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看,珍珠。”奚城戳了戳劉叙樘的胳膊,向前一指。劉叙樘順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一個人從随身挎着的竹籃中拿出了一顆銀白色的珠子,那珠子在月光的照耀下越發瑩亮雪白,将攤主照得睜不開眼睛。“我沒騙你吧,這市集以前是用珍珠來買賣東西的,它們可比那些碎銀子值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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