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兒咬着嘴唇,把嘴巴都給咬破了,他覺得自己差點就在迷蒙中随她而去了,畢竟這感覺如此痛苦,痛的他的胸口都快炸裂了,簡直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可是,他不能走,她要帶他去的地方,彌漫着黑暗和無望,看不到一絲光亮,人到了那裡,就會腐化成一灘綠汁,滲入泥地,不管是爹爹還是惜姐姐,都再也尋他不着。“我不走。”他在夢中大叫,但是換來的卻是幾聲刺耳的笑,那笑聲砸在耳鼓上面,讓他一陣瑟縮。“嘻嘻,不走?那我就吃掉你,好不好?”迅兒覺得脖頸一陣寒涼,好像有什麼冰冷尖銳的東西戳着他的皮肉馬上就要将他戳穿似的,他突然哭了,恐懼和不甘同時壓抑着心髒: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纏上我?尖銳的笑聲又一次響了起來,但是笑到一半,卻戛然而止,它,被另外一種聲音打斷了。門外的鞭炮聲打破了晨起的寂靜,也将迅兒從那個冰冷陰濕的夢境中解救出來,他微睜迷蒙的淚眼望向窗外,知道那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我不走。”他把這三個字又重複了一邊,微弱的聲音中透着不可回轉的堅定。鞭炮聲此起彼伏的在門外響起,迅兒看到那個白色的影子瑟縮着不斷變小,口中發出陣陣風一般的呼嘯。但是她的手仍然不死心的抓着自己的衣袖,似是想将他一同帶走。“我不走。”他用盡渾身的力氣摳着那幾根猶如枯枝一般的手指,凝視着她白的發黃的瞳孔。“我不走,”他大吼一聲,然後猛地睜開雙眼,徹底從那片死寂的夢境中掙脫了出來。迅兒不理會蔣惜惜的呵斥,低頭将項圈挂在脖子上。“我該怎麼報答你?”他感激的望向晏娘。“報答?”晏娘歪頭一笑,“現在不用,不過将來啊,迅兒一定能幫上我一個大忙。”右耳把鍍着“霁虹繡莊”四個大字的牌匾穩穩的挂了上去,晏娘抱臂站在下面,一邊嗑瓜子一邊指揮他左右移動。“不是說讓那孩子自求多福的嗎,怎麼還是插手了?”右耳滿頭大汗的從梯子上爬下來,一邊拍打手掌的灰塵一邊問晏娘。晏娘慢慢的磕開一粒瓜子,細細的在嘴裡嚼了幾下,然後食指一彈将殼丢在地上,“我要留着他,以後還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說完,她便用腳尖将聚在地上的那堆瓜子殼踢散了,然後朝院裡走去,臨走前還不忘吩咐右耳,“抓緊時間收拾收拾,今天有重要客人要來。”右耳沖她的背影吐了下舌頭,“口是心非。”他抓起笤帚,随便在門口掃上幾下,然後望向新安府的大門,門外的幾株柳樹被柳絮環繞着,仿佛籠罩在團團煙霧之中,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寂寥感。忽然,一隻竹蜻蜓從從院牆旁飛了出來,随即,幾聲童稚的笑音也跟着傳進耳中,“惜惜姐姐,它飛出去了,快幫我撿回來。”右耳兀自搖了搖頭,“這孩子的意念還真是強,心性也活泛,接二連三撞邪竟然都被他死裡逃生了,也難怪入得了晏娘的眼。”他拿着笤帚走進院門,身後的牌匾上,“霁虹繡莊”四個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耀眼的金光。------------頭發朱小四飛奔着沖出家門,但還是被扔出來的燒火棍重重的砸在小腿上,打得她人猛地朝前趔趄了一下,差點撲倒在地上。她強忍着疼痛,扶着腿一瘸一拐的繼續朝前跑去,她知道,如果被爹抓到,就不隻是腿疼的這麼簡單了,缺條胳膊少條腿都是有可能的。她一直一直朝前跑,直到朱永貴的叫罵聲再也聽不到了,直到身上的粗布衫被汗水浸透了才停下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身旁是一條僻靜的窄窄的河道,于是便貓着腰走下河堤,坐在岸邊凝視着一潭碧水發呆。她心裡現在亂糟糟的一團,潛意識裡她知道弟弟已經死了,但是心裡卻一點也沒有接受這個“事實。”她隻記得昨晚五兒自己去了趟茅房,回來之後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然後不出幾個時辰就沒了氣息。怎麼可能呢?他明明好好的,白天還和自己滿院子瘋跑,樹上樹下的來回追打,怎麼突然在半夜就不省人事了呢?她突然感覺到腿上傳來一陣鈍鈍的疼,于是小心翼翼的将褲腳卷了上來,查看剛才被燒火棍擊中的小腿。腿的側面有巴掌大的一塊紫斑,紫的發黑,中間還有一個不淺的傷口,應該是被燒火棍上面的倒刺紮到了,正在向外冒着血,看得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朱小四咬緊下唇,用盡力氣撕下衣服的一角,緊緊的纏在小腿上面,暫時止住了血。然後,她靠在身後的大樹上無聲的哭了起來,眼淚一滴滴的砸在手背然後滑落到泥土上,将沙土聚攏成濕濕的一小坨。爹一定氣瘋了,所以才出手這麼重,五兒是他們家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備受朱永貴的寵愛,城裡有了疫病後,他便讓朱小四不要管家裡的活計,專心守着五兒,以防他偷偷溜出門去玩耍。現在朱五兒死了,朱永貴自是将一腔怒火全都撒在她身上,怪她沒有看好弟弟,以緻染上了疫病。可是,五兒明明沒有出過門啊,怎麼會染上那怪病呢?想到這裡,朱小四打了個哆嗦,如果五兒得了病,那和他朝夕相處的自己會不會也已經有疾在身,隻是現在還沒有發病呢。她被這個念頭吓壞了,一時間竟然把對父親的恐懼和對弟弟的愧疚都抛諸腦後,身上慢慢的浮起了一粒粒的雞皮疙瘩。她出神地望着河水,想象着自己死去的樣子,她也會和五兒一樣,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失了性命嗎?五兒好歹還在家裡的床鋪上,而她自己,連家都回不了,難道就要這麼死在野外,被那些流浪的動物分食了,連衣服都留不下一片嗎?“啪嗒。”河水的中央出現了一圈小小的漣漪,似乎有什麼人在她身後用石子向河面上投擲。朱小四扭過頭,看見後面三四米遠的一棵大樹後面,立着一個黑色的人影,那影子不高,卻很寬大,連這株百年老樹的樹幹都遮不住它。朱小四隐隐看見那人寬大的袖子以及盤成牛角狀的發髻,心下不禁覺得奇怪,這樣奇怪的發髻她從未見過,那兩角高于頭頂兩側,角上還纏繞着幾公斤重的頭發。“不沉嗎?”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說出了這三個字,可是說出口後她馬上就後悔了,因為樹後的那個人突然桀桀的笑了起來,那聲音聽起來空洞而生硬,讓朱小四心裡陡然一驚,恐懼“蹭得”湧上胸膛,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小姑娘,你的頭發要不要也交給我?”樹後的影子邊笑邊說。朱小四呆呆的立在原地,她喉嚨發緊,緊的快要将脖子崩開了,但是身子卻一動也動不得。她看見兩隻不知是爪子還是手的東西從那人寬大的袖口中探出來,在腰間來回擺動着,随後,那抹黑色的影子一點一點的從樹後面移了出來。它的背很彎,彎的像一張拉滿的弓。它的臉上,有兩隻尖尖的眼睛,瞳仁紅得發亮,眼周圍鑲着金色的虹膜。那東西走到她的面前,直直的将兩手伸向她的面龐。朱小四嗅到一股死透的人身上才有的臭味,她突然明白,那些頭發并不是它自己的,而是來自不同的人,隻不過,這些人,都已經被它殺死了。“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五兒的頭發?”朱小四心裡蓦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過這念頭很快就消失掉了,因為她在那個人影接近自己的瞬間,“咣當”一聲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雲莺解開霍清明的領子,用溫熱的毛巾仔細擦拭着他的脖子。自從小莩走後,他就日日喝得爛醉,不到日上三竿根本爬不起來,連生意都無心照顧,完全交給家裡的下人打理。突然,霍清明的身子劇烈的起伏了起來,他起身扶着床沿,脖子一伸一伸的開始嘔吐,雲莺沒有躲閃,任憑那些髒東西濺的自己滿身都是,她輕輕撫摩霍清明的背部,幫助他更順暢的将穢物吐出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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