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兒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細細的在右耳的臉上盯了好一會兒,随後,他掙脫了蔣惜惜的手,轉而走到晏娘身邊,滿臉崇拜的望着她笑容未退的臉蛋,“姐姐,你會法術啊?那眼睛就被你這麼擦掉了?”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更有甚者,用手指點了點地上的泥土放到眉心,大聲沖迅兒說道,“小迅兒,你看我是不是也多了隻眼睛?”迅兒知他們在開自己的玩笑,卻也不生氣,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晏娘一眼,然後蹦蹦跳跳的朝那盤子櫻桃跑去,卻冷不丁的被蔣惜惜重新拽回身邊,“迅兒,你還沒回答姐姐的問題,昨天你睡着前遇到的人是不是他們?是不是他們把你給拐走的?”此言一出,那群剛才還在逗笑的老頭老太太們登時沒了動靜,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該對蔣惜惜的話作何反應。過了好一會兒,迅兒輕輕的搖了搖腦袋,“不是他們。”聽到這四個字,右耳繃了好久的背部肌肉總算是軟了下來,晏娘卻還像平時一樣,一副事不關己無所謂的樣子,隻不過她看向迅兒的目光裡多出了幾分審視的意味。蔣惜惜蹙着眉毛,不甘心的蹲下身子,“迅兒,你再想想自己看清楚了嗎?真的不是他們?還是你當時已經神志不清,記不得了?”“不是,那個人一身漆黑,背佝偻着,就像一把彎彎的弓。”“可是……”蔣惜惜的話突然被人打斷了,因為胡同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細長的哭聲,那聲音斷上一陣兒,抖上幾抖,又冷不丁的續上來一聲兒,由遠及近,忽高忽低,聽得人毛骨悚然,心慌意亂。大家不自覺的朝那聲音的方向走去,剛來到府衙前,就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從河邊走來,那是個年輕的女人,她一路邊哭邊走,身體孱弱的如同飄揚的柳條,仿佛一個不小心就要随風逝去。她的懷裡,緊緊的抱着一個小小的身軀,那是個小女孩,年齡和迅兒相仿,隻不過她臉色青白,身體僵硬,看上去早已死了多時了。------------雲莺見到此情此景,蔣惜惜一個箭步走上前去,攙扶起那個幾欲倒在地上的女人,可是卻被她掙脫了雙手,那女人朝着新安府的大門一步步的走近,柔弱的背影中透着一抹堅毅。她将懷裡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放在府衙的石階上,目光在那具小小的身軀上反複流連了幾番,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抽出鳴冤鼓的鼓槌,用盡全身力氣在鼓面上狠狠的敲了下去。“大人,”她的聲線比剛才陡然厚重了許多,“大人,民女有冤情,請大人為民女主持公道。”話音落下,那鼓槌卻是不停,不斷的在鼓面上砸下,把路過的人都吸引了過來,圍在她身旁指指點點輕聲議論着。“這不是霍家的……”“那孩子昨天晚上不行了,本來準備今天入殓的,誰知道……”“也是作孽,娘走沒多久,爹就納了個小的,可沒幾天,這孩子竟然也跟着去了……”新安府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程牧遊在兩名護衛的陪伴下走出了出來,他一身便袍,平靜的面色中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愠怒。“爹爹。”迅兒剛想朝他跑去,卻被蔣惜惜一把攔住了,她将迅兒抱回人群中,用衣袖掩住了他的口鼻。程牧遊的目光在那具小女孩的屍身上轉了幾轉,然後擡頭看着那個一身素服的女子,輕聲問道,“她得了疫病嗎?”“是的,大人。”“那你應該知道,她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而應該在鐵石欄。”“大人,”那女子面對程牧遊的質問,臉上沒有半點懼色,她挺直了腰背,大聲說道,“小莩染了疫病不假,但她本可以逃過這一劫的,若不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小莩她根本不可能死,那女人明知道現在疫情嚴重,卻還要帶孩子出門,結果臨走前還好好的,晚上人就不中用了……”她一邊說着,臉上一邊流下兩道清淚。程牧遊眉心一緊,“你說的那個女人是誰?”霍家夫人在半年前病故了,留下了一個女兒名喚小莩,由夫人的陪嫁丫鬟雲莺照顧。三個月後,霍老爺迎娶新夫人入門,那女子出身書香門第,一入府便将家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對小莩更是視若己出,不僅帶在身邊親自撫養,衣食住行一應照顧的極為周到,更是每天陪她玩樂,教她讀書識字,将本來郁郁寡歡的小女孩從喪母的陰霾中一點一點的引領了出來。新夫人的做法讓霍老爺甚為欣慰,甚至将家裡祖傳的墨玉镯子都給了她,作為她持家有道的褒獎。可是仆人丫鬟們卻對這位初來乍到的夫人頗有微詞,他們認為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博取霍老爺的信任和歡心,畢竟她年過二十方才嫁人,自然是要讨好夫家。更何況有人曾親眼看到,她趁霍老爺不在時,用繡花針紮在小莩細嫩的指頭肚上。“雲莺,說說昨日發生了什麼。”程牧遊注視着堂下那名跪伏于地的白衣女子,隻見她的身軀微微顫動着,淚水顆顆掉落在地上,似乎回想往事對她而言是一種極刑。“因為城内近日有疫病,我們一直沒讓小莩出過門,可昨日是她生母的忌日,她非鬧着要去墓前祭拜,我們怎麼勸她都不依,我本來堅持要讓她留在家裡的,可是夫人卻說什麼要顧念小莩的一片孝心,說墓園偏遠人煙稀少,不會感染上疫情,有什麼事她擔待着,于是乘了轎子帶着小莩出了門。可是,在去墓園的路上,小莩竟然走丢了,一直到了快傍晚的時候,我們才在街邊尋到她,将她帶回家裡。當天晚上,小莩開始昏睡不醒,沒過幾個時辰,就逐漸沒了氣息,老爺找了城裡最好的大夫,可還是回天乏術,大夫說她的症狀和染了疫病的孩子一模一樣,根本醫不好的。果然,還未撐到天亮,小莩她就……”雲莺跪在地上朝前爬了幾步,“大人,小莩是大夫人唯一的孩子,她臨終前囑咐我要替她照顧好她的,可是現在才不到一年光景,這孩子就随母親去了,将來我該怎麼向夫人交待啊……”“你說小莩昨日在去墓園的路上走丢了,可她不是應該在轎子上和霍夫人在一起嗎?”程牧遊敏銳的找到了雲莺話裡的疑點。雲莺收起了眼淚,她的眼睛倏地蒙上了一層仇恨,聲音也變得高亢起來,“擡轎子的仆役們說,他們走到街上時,小莩小姐突然從轎子中跑了出來,還撞到了一名仆役身上,那人身子一歪,轎子就倒掉了,等他們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時,才發現小莩早已消失在人群裡了。大人,您不覺得這事蹊跷嗎?那個女人堅持要在疫情蔓延的時候帶她出門,又在人多的街道上把她給弄丢了,這分明就是一個局,為的就是要殺死小莩,殺死大夫人唯一的骨血。”當那具黑色的小小的棺木被從新安府擡出來時,剛才還聚在大門前圍觀的人群突然像潮水般向後退去,隻留下晏娘一人站在前面,把她的身影襯托的像一株遺世獨立的青蓮。“兩位大哥,你們要把這棺木送到哪裡去?”晏娘沖擡着棺木的兩個杠夫問道。她面色淡然,和周圍緊張的氣氛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還能去哪裡,當然是鐵石欄那個鬼地方。”其中一個杠夫沒好氣的沖地上啐了幾口,“真倒黴,每次遇到得疫病的,我都幾天不敢回家,生怕傳給家裡的孩子。”“算了,誰讓程大人給的價錢高呢,要不誰會願意攬這活兒。”他的同伴輕聲安慰着他,兩人說完便腳下生風一般的朝西邊走去。“鐵石欄……”晏娘輕聲念着這三個字。“姑娘,你初來乍到的,還不知道鐵石欄是什麼地方吧?”陳大爺走上前來向她解釋,“那是片荒墳,專門埋葬那些沒人認領的屍首以及被官府處死的人犯的,程大人怕疫情傳播,于是讓人把那些得了疫病的孩子們的屍身也放在那裡,所以這些杠夫才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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