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井一行,面對他,我自私了。我不想就這樣殺了他,哪怕時間很短也沒關系,我想就這樣放縱自己。因為,每次看到他的笑,我都知道,他在哭,他在絕望。望着那麼一張絕望苦苦掙紮的臉,我就像看到了五歲的自己。
可是,越靠近,越了解,就越愛。連我自己,都無法改變什麼。那個男人,就這麼滲入骨髓。那種笑,就這麼刻在我的心上。
在相思樹前,萌生了就這樣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尤其,在看到那個笑,那種解脫,甚至有些幸福的笑。那種讓我情不自禁越陷越深的笑。我撫着他的臉:無情,你這樣笑,真美。真的,很美,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一刻,我想帶着他,遠離所有的一切,就我們兩個人,就我們在一起。永遠……
可是,我卻聽到那個消息。我的弟弟,冷清影死了。死在那個男人的手上,那個也愛着無情的千疏墨欲的手上。那一刻,恨意蒙蔽了我的雙眼。我想起了自己的掙紮,想起了以前所有的種種,想起了自己身上背負的所有的血債。
那一刻,我和無情之間的一切。就像清河鎮的那一晚,就像無情那美麗的笑靥一樣。化成了泡影,深埋在骨子裡,二十多年的恨,無法磨滅。即使,我現在承認,也許,我愛上了應無情。承認自己也許在那一晚,那種同側心扉絕望的笑就讓我深陷。
所以,在知道所有真相的時候。我不相信,我的苦苦掙紮,我的矛盾,我的怨恨與糾纏。隻是一出戲。而我更不相信,應無情是我的弟弟。
我的弟弟,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尋找了十幾年的弟弟,我愛了三年的應無情,其實隻是一個笑話。一個老天跟我開的玩笑。
連邪魅的笑,我也笑不出來了。我也将唯一的笑丢掉了,那時,我深深地悔恨,因為,我明白了。無情在那時,失去妖孽的笑時,有多麼的恨,有多麼的絕望。他有多麼的痛,卻讓我明白了。
那一刻,我覺得,也許,無情如果死在箭下更好。即使,我會一輩子後悔,我會一輩子忘不了他。但,我不願意這樣,一看到他,就想起一切。想起我的掙紮,想起我的痛苦,想起我的傷害,想起我的絕望。更想起他的痛苦與恨。
那時,回房的時候。我拉着他的手,走完那長廊。覺得,這長廊永遠沒有盡頭,而現在,我正在牽着他的手,走完這一生。雖然,我知道,這是假的。但,我卻虔誠地牽着他的手,希望永遠沒有盡頭。
牽着他,這長廊,就是簡墨軒和他愛的人,應無情的一生。到了盡頭,我便埋葬,埋葬我所有的感情,我所有的無奈,我所有的悔恨……
可是,為什麼,這長廊這麼短,簡墨軒和他愛的人,應無情的一生這麼短。這麼快,就到了盡頭。
應無情,從今以後,你隻是我的弟弟。我的愛人,應無情,已經死在了那箭下……
第六十五章離宮
我身上的傷真正完全好,是在簡墨軒成親後的半個月。
簡墨軒成親之後,很少來泺源殿。來了,便是那個嚣張邪魅的‘鬼魅’左将軍,嘴角挂着壞壞地笑。仿佛,前一段時間的寡言少語,隻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不過,這樣也好。也許,我不用再愧疚些什麼,不用,再看着他痛苦的眼神覺得悲哀。
在簡墨軒成親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離開皇宮。我今世,直到現在為止,一直都在皇宮這個巨大的鳥籠中。不管是在懋國,還是在琥國。都讓我太沉重了。
我想離開這,抛棄所有的顧忌,抛棄所有的枷鎖。我想要真真切切感受,我還存在着。我不想,我的這一輩子,都呆在這個巨大的鳥籠。
不管是千疏墨天,千疏墨欲,琉璃珏月還是簡墨軒。不管是誰有錯,還是誰沒錯。明明我重生在應無常身上,隻有十年,加上幽靈的三年。一共,明明隻有十三年。這個故事,也許,隻要花上十分鐘就能說完的故事。我卻覺得自己花了一生的時間在訴說。
太累了,比前世更疲憊。所以,我想離開,無時無刻不想離開。
尤其,在看到簡墨軒那嘴角邪魅的笑,我都覺得像在哭。我變得開始有些狂躁,躺在梧桐樹下的吊床,我也看不進書。
簡墨軒很少來看我,思卿便有更多的時間陪伴我。欣欣也知道了思卿的存在,卻并沒有說什麼,仿佛,思卿原本就應該在那裡。
思卿看出了我的狂躁,隻是,看着桃花林那些妖異的桃花。輕輕撫摸着我的青絲,淡淡地對我笑,嘴角也露出了,許久沒有出現的酒窩:“無情,等傷好了,你和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們一起找個沒人的地方,一起生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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