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根本想不到,落兮這三塊切面的位置大有講究,毛料大體上是六個面,要想再在一個面上切出綠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這塊毛料裡的翡翠并非像衆人想象的那麼完整。
靠皮綠,真真正正的靠皮綠,淺淺的一層綠,最厚的不到半厘米,斷斷續續地連着,落兮若非有着“慧眼”的透視,是絕對不會想到還有這樣的翡翠。
吱呀呀的聲音停下,林學寅搶先一步移走石片,又是一塊清亮的斷面,淋上水,隐隐可見翠色在其中絢麗和光輝,呈現着鮮亮和通透的靈動。
至此,原本一百多斤的毛料被落兮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切出三個天窗,個個天窗都是巴掌大小,通透間流轉着翠綠。
衆人倒抽一口冷氣,到這個份上,出價反倒是慎重了。這麼大塊的毛料,三個方向的表現都是一緻,可想而知,它内裡的分量。
第193章坑的本不是你
林學寅猶豫了,這塊翡翠,一個億可能都拿不下來。看它的幾個斷面,太大了,若是雕刻成大型擺件,那就是鎮店之寶,邊角還能出上幾個手镯,這樣的玻璃種手镯,一隻就是一千多萬啊,至于挂件吊墜,出個上百件都差不多。
秦公子也猶豫了,這樣的玻璃種,誰看着不眼紅,若是沒有林學寅,自己一個人肯定能吃下,但是,他看一眼林學寅,看到他眼裡的**,這塊翡翠若是被他拿去了,盛世珠寶的名氣就會重回巅峰。
兩個人的面色都是陰晴不定地變化着,落兮看在眼裡,卻是一聲也不勸,回頭拿了電動的磨砂輪,比劃着,就準備擦石。
不過這個動作看起來就不是很專業了,看到她似乎沒有确定就想要随意擦石的樣子,林學寅幾乎想都沒有想地大喊一聲:“不許擦石。”落兮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把手裡的東西扔地上,看着林學寅有些失态的樣子,一時沒有反應明白。
林學寅也反應過來,自己太心急了,急忙咳嗽一聲掩飾着說:“你這個樣子,哪裡是會擦石的,這麼寶貝的翡翠,擦壞一點點都可惜。”
落兮“哦”了一聲,就放下了機器,做戲也是差不多了,再做也就過火了。
林學寅暗暗盤算了一會,他的資金還沒有回籠,上次那個春帶彩投入了八千萬,才回來五千萬,明天還有翡翠公盤。翡翠公盤他已經失利三年了,今年也不好說,這塊翡翠值得拼一拼,怎麼也不能讓秦公子輕易得去,咬咬牙道:“八千萬,落兮。這塊讓給盛世珠寶。”
這句話,林學寅說得非常清晰,他着重強調了盛世珠寶,就是盼着落兮還能記起自己答應給她的百分之五的股份,雖然,在落兮不肯投資後,他并沒有打算把百分之五的股份真的給她。
林學寅的話,不僅落兮聽得清清楚楚,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明白了,讓給盛世珠寶。就是在暗示着落兮不要把這塊翡翠賣給他人,秦公子沒有急着出價,看了一眼落兮。又看了看林學寅,怎麼看,林學寅的表情都是有些着急的樣子,這賭石也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石頭裡是什麼樣的誰也看不出來。就算林學寅和他女兒做套,這套也看不出是怎麼做的。
秦公子沒有急于出價,再次拿着強光手電,對着天窗的翠色照去。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臉上,除了小吳老闆還在擦石。這一次,秦公子足足看了五分鐘。然後才直起腰,後退一步,側頭看看林學寅。然後對着落兮說道:“一個億,一個億我立刻給你轉賬。”
落兮張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聽見林學寅氣急敗壞地說道:“落兮,我給你盛世珠寶百分之十的股份。”
落兮張着的嘴就勢就演變成吃驚的模樣。在外人面前,父親真敢說啊。盛世珠寶百分之十的股份,那就是一億五千萬啊,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落兮的心裡百分之百地确認了父親的不壞好意。
這股份不是白白給自己的,肯定是一大堆的附加條款,什麼不許轉讓,不許變現等等的,不過是白白地擔着一個名,落兮苦笑一下,搖搖頭說:“父親,我還是喜歡現金。”
落兮的話讓本來表情絕望的秦公子立刻欣喜起來,他敏感地意識到林落兮确實和林學寅的關系不太和睦,而且二人也并沒有想要掩飾一下——隻要再看看林恒的反應就更明确了,他對着他姐姐的态度,簡直就要怒目而視了。
秦公子哈哈一笑:“林總,股份那東西太不實在了,還是現金好。”
林學寅看着落兮,眼裡簡直要冒出火來,這丫頭的運氣也太好了些吧,怎麼她手裡的毛料個個見綠呢,忍不住看向她的身後,那裡還有六塊未解開的原石。
“林總,你若是不出價,那就一個億讓給我了。”秦公子稍稍輕松了些,他知道項公子是不會和他搶的。
“一個億?”林學寅輕輕地重複道,然後搖搖頭,表情就漸漸平靜下來,克制着自己的激動,跟着說道:“一個億哪裡夠呢,它值上更多,一億一千萬。”
“一億兩千萬。”秦公子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價擡起來,落兮的表情卻是最放松的,不論哪一個買了,她都開心,父親買下了,自己奪回母親家業的機會就多一些,秦公子買下了呢,就小小地報複了他一下,一個色眯眯讓人讨厭的公子哥,不過,這塊翡翠本來是為了坑秦公子的,現在到不好說坑的到底是誰了。
落兮面上的喜悅那是由衷的,雖然不知道翡翠公盤要用多少錢,可總是多多益善的,就看誰是最後的冤大頭了。
林恒終于忍不住了,她總歸是父親的女兒,怎麼能這樣,他提高聲音,對着落兮喊道:“你鑽進錢眼裡了?你就少賺一千萬還能怎麼樣,你已經那麼有錢了,你還要賺爸爸多少錢?”
落兮皺皺眉,看着林恒,面色一冷,理都不理,直接望向林學寅,林學寅頗為尴尬,這個兒子太沉不住氣了,這就是正常的競拍了,他這麼一說,自己可真是騎虎難下了,林學寅回頭瞪了林恒一眼,林恒還要說點什麼,被父親這一瞪,立刻縮了回去。
林學寅定定地看着落兮,平靜地說道:“一億五千萬。”這是他的極限了,原本就是想用這些錢在翡翠公盤上砸下來一塊好玉,放在這裡也未嘗不可,隻是,從自己女兒的手裡買,或多或少不甘心罷了。
落兮看看秦公子,秦公子定睛看看解石機上的毛料,心裡總覺得不大對勁,又說不出在哪,忽然就搖搖頭,還有明日的翡翠公盤,在那裡不僅得利還會揚名,一億五千萬,林學寅付了這個帳,明日的翡翠公盤就無力競争了。
落兮看向林學寅的目光有些憐憫,坑的本不是你,可是你自己非要跳進來,連手機上多出來的一連串的“零”,都有些索然無味,看着林學寅臉上興奮的光彩,看着他興緻勃勃地拿起砂輪準備擦石,落兮的心忽然有些悸動,自己做得可是過了?
不忍再看,落兮回到自己的那塊正在擦石的毛料上,伸手從小吳老闆的手裡接過砂輪,刺耳的聲音響起,大家都看去,說不清該是同情林落兮,還是同情林學寅,一個賺了一億五千萬,一個得到稀世珍寶,都應該高興的,可怎麼會感覺這樣别扭呢。
落兮不是不想從父親的手裡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可是,她不想用這種方法,在外人的面前,父親的擦石很快就會發現那塊毛料的真面目,那個時候,該如何收場?
手下的毛料漸漸現出寬寬的橢圓形的翡翠來,清澈純正的淡綠内,是一道深綠色的粗壯脈絡,就像樹葉上的筋脈,貫穿整個翡翠,并分出些細小的筋脈,淡綠和深綠和諧地融合在一起,給人視覺上強烈的沖擊。
“芙蓉起青根。”早就關注着落兮的吳老闆不知道何時湊過來的,看着落兮手下輕拂過的翡翠,不由吃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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