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單于下駐,防衛極深,放哨的皆是一流高手,祈柳二人行蹤也慢了下來。遠遠瞧見廳堂人頭湧湧,不知是在宴賓還是商議大事。雖動了好奇之念,但兩人目标并不在此,廳堂近周高手雲集,兩人不願給自己惹麻煩,張望幾眼,也就作罷,轉向後院的書房。
柳公子身負重傷兼負重債,雖是一路百般不願地抵抗,到底不敢有相左之意,亦步亦趨跟着祈世子再次通過延綿一裡的迷魂花陣,閃躲了五批巡衛,一路有驚無險地闖入了後院。眼見書房在即,兩人卻伏在牆頭停下腳步。祈世子丈量着守衛,邊看邊點頭,頭點完卻開始臭罵這安排之人,這等交叉巡衛,明火實仗,實是陷人于不義之至。
柳殘夢倒不知如果祈照樣畫葫蘆布置自家院落時,會不會覺得布置太森嚴也是一種不義。不過想想此話一說,祈王府及王宮說不得真會被布成銅牆鐵壁,也隻有略過不提。
默計時刻,已是不多,想來沒法去拐套巡衛服飾瞞天過海。祈世子收斂心神,沉吟片刻,向柳殘夢作了個手勢。柳殘夢眉微動,自袖内取出隻小鳥——這是他在來時路上捉的,這類小玩意兒用來掩護,是有莫大功效……當然,他原本是要留給自己用的。
小鳥受柳殘夢手法牽引,自暗處飛出之際,刷過柏樹樹梢,發出籁簌的聲響。守衛們功力不弱,聞聲皆望了過去,祈世子趁機真氣一攝,弓腰自另一端竄向書房旁的柏樹。他一身黑衣,快如閃電,落到樹梢時,微按樹梢瀉去沖力,又落在下一層樹枝上,無聲無息。一陣秋風吹過,葉子篩篩而響,樹下的二名守衛竟是全然無所察覺。
他在樹上一頓,真氣運轉間,舊力已換新力,怕驚到樹下之人,不敢在樹枝上借力,硬生生地憑空躍出,落向檐瓦,身子一傾,整個人倒入了窗口。
心知此地關系重大,不敢掉以輕心,雖已潛入,一口真氣卻不敢洩,右手按在窗台上,攝神提氣,不讓腳尖踩上實地,怕引發機關。仔細瞧過,确定地上磚紋色澤一緻,是為實體,這才慢慢落到地上。
月色尚明,隐約能見室内布置。書房的布局大小總不離桌椅幾櫃之類,這房裡,最顯眼的,卻是挂在牆上的一幅畫。祈一見便心下警鈴大作——此地即為班布達單于下榻之處,這畫自也是随單于而來的。此畫明明毀損一半,單于卻重新裱過,可見對這畫的珍惜。如此珍惜之物,何以輕率就挂在行宮的書房裡?!
一念至此,祈世子不求有功先求無過,身形不變,順勢又自窗口躍出。他這番行動如風一氣呵成,守衛們的心思都尚未從樹上那隻宿鳥引來的疑雲離去,自然沒有發現到他。他落回柳殘構身畔,也不多說,抓住柳殘夢就欲離去,但卻遲了。
「掌燈!」
一聲吆喝,中庭各處突然亮起無數燭火,将書房所在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晝。雖未照到兩人藏身之處,但依這陣勢,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祈世子一輩子就幹着呼喝指使設計拿人的事,哪想到自己也會成為甕中之鼈網中之魚,此時倒真有些後悔。隻是瞧見柳殘夢一臉「我早說了你又不聽」的神色,咬咬牙,扯出一抹盡在意料中的笑容,哪怕再後悔也是不可說了。
重重燭火中,走出一位貂裘錦飾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他站在背光處,燭火照得祈難以看清他的容貌,隻瞧着一身飾物氣度,大約便是班布達單于了。果然,他站定身形後,朗聲長笑。「柳殘夢,本王早知你在附近——聽得本王到來,你豈會不來一探。本王等你已久,迎賓之席也早已布下,你何不快快出來,與本王賓主盡歡,讓大家一睹武聖風采。」
柳殘夢冷冷瞪了祈世子一眼。「今次可要被你害死了!」
祈世子回他一眼。「單于都說,你本就有心要來的,不然本世子豈拖得動你武聖大駕!」
「你!」柳殘夢聽他把事情緣由都推到自己頭上,不由氣結。「真沒見過比你更會賴的人!」
「人外有人,說來區區眼前不就有一個。」祈世子揉揉鼻子,咳了聲。「……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柳殘夢繼續冷眼。「你别想将我推給他們就一推了事。你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兩隻蚱蜢,跑不了我也逃不了你。」
祈世子就算真有此心也不敢在此時表現,哈哈幹笑了幾聲,見下面班布達單于已有些不耐,很可能大手一揮叫人将他們搜出來。柳殘夢身份早已敗露那也罷了,自己的身份若被揭破,可是不得了的事。當下趕緊将柳大少的衣擺撕下一塊蒙到臉上,握住他的手。「還等什麼,走啦!」
身子沖出樹叢的同時,自袖内甩下一堆煙霧彈,現場頓時煙霧彌漫,伸手難辯五指。柳殘夢唉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為撕破的衣服肉疼還是為無妄之災而哀歎。
煙埃未定,已有數十名高手如離弦之箭,追蹤二人的身影而出。班布達單于停在原地,也不追趕,隻是冷笑。
「柳殘夢,今日你即現身,若教你從本王掌心逃脫……」
說到這,單于似是覺得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仰天哈哈笑起。
「慘……」一語未了,暗器追尾而來,擦過鬓角數絡發,險些在臉上留下傷痕。祈世子咬緊牙關邊跑邊問候發暗器的人十八代祖宗,腳下東挪西移,努力在兩儀乾坤震元陣内求出一條生路。
王府背山而建,三方各有重兵把守,唯後方因地勢險惡無法布兵,依山勢布下重重機關陣局。祈世子雖知此事,但他忖着以二人之力力抗千軍萬馬,不若向後方突圍。武聖莊的機關絕學天下聞名,多少比另三方多線生機。
但這生路上機關未免也太多了。一路所行,陷阱遍地開花,顧得了上顧不了下,顧得了下又顧不了上,柳殘夢雖有一身絕世武藝,卻因黑煞掌傷勢甚重,又被祈世子連番操勞壓迫,此刻是自顧不暇,隻有努力求不拖後腳,哪可能有所助力。
勁風凜冽銳氣逼人,一堆長箭向二人後腦逼來,祈世子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袖擺鼓足勁風,正待向後掃去,柳殘夢側目見着,臉色微變,急喚道:「不可!」将祈世子拉得一個踉跄,步伐斜出生門落腳之處,咬牙運勁,拖着他再遠退三丈,隻聽「嘭隆——」一聲,長箭撞落于地,炸出丈餘的大坑,竟是挾帶火藥。
祈世子背後一涼,不敢想象自己一袖掃上,會掉了身體的哪些部位。瞄了柳殘夢一眼,正打算将救命之恩一口帶過,卻見柳殘夢唇角一口鮮血逸出,襟上血痕斑斑,已控制不住内傷。方才偏離生門,祈踏上機關,一篷暗器盡數襲向右側的柳殘夢,他雖有護身罡氣擋下,但肩膀舊傷新裂,真氣不繼,後肩又中了枚鐵蓮花。
匆匆一眼,也不知那鐵蓮花上有沒有毒,追兵漸近,無法為柳殘夢包紮傷處,急急将柳殘夢掌封住他背部靈台,風門,神堂三穴,一邊承住他的重量,施展最耗真氣的縮地成寸,聚千裡于一步,閃出陣外。
「今次真不知是誰害苦了誰。」腳下一踉跄,喘息着放下柳殘夢,順手給他一個巴掌,「喂,清醒點,要昏也别在這個時候昏。」罵完又扯着柳殘夢往後府沖去。
「我……我是傷患啊……」不抱指望地抗議了下,柳殘夢捂着熱辣辣的臉頰苦笑。
「你現在想逃命全部指望我不要将你扔下……咦!」祈世子說到這,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麼沒想到,現在将柳殘夢這累贅扔下的話,自己不就可以脫身了?
「别,你不是說過,在下奇貨可居嗎?在下受制于人可說是機會難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可千萬别作了錯誤的選擇。」柳殘夢臉色微變,想到如果祈世子罷手,自己落于班布達單于手中将會受到的待遇,急忙努力推銷自己,同時為自己能屈能伸喝了聲彩,不太計較自己會淪落到這種程度,都是因為遇上眼前這個朝廷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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